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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袍里藏了个香囊,香囊里装着两人假扮李程两人成婚剪下的青丝。
意识到这点时,长渡只觉袖袍滚烫,他长睫一颤,强忍眼底涩意。
竺叶气还没消,此时抱臂瞪他:“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扯什么扯红线!”
“对…对不起,”长渡的面上倒是一贯的冷静,可长睫颤动的同时,睫毛沾水,左眼泪珠簌簌而下,他只能微偏头:“我没想到……”
而就在此时,鼓音一震,庄严肃穆的鼓声落下,一声接着一声。
两人视线顿时被吸引过去,只见他们此时似站在城楼之上,城楼下有腰挂银刀的侍卫列队,挡住神情热烈眼神明亮的百姓。
更为神奇得是,他们其实看不太清楚这些人的面容,只能模糊的辨别出来人影,像是石窟上刻出的影子,这些人影都是一笔勾勒。
可高台之上有一少年,其貌温和俊美,唇瓣似有隐隐笑意,周身晃有神性,似是天神下凡,衣裳玄上纁下,头戴有旒的冕,着赤舄,似是祭祀时的装扮。
他的模样却清晰明显。
似是刻此壁画的人何人何事皆忘,只能记住这一个面容。
这装扮隐隐有些熟悉。
长渡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似是头一次跟踪控蛊人去古墓时,看见壁画人像。
他下意识看向竺叶,却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个约莫十岁左右的人影,应是个小姑娘,那小姑娘裹着红色长袍,爬到石像上面,面容看不太清楚,只能望见那双黑黢黢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高台之上。
那种目光,执拗又难以言说。
总之,不太像是小姑娘会出现的眼神。
“是她画得壁画。”
长渡惊疑的看向竺叶,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声,却瞧见竺叶正拿着个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扔着玩,她的视线还在盯着那个小姑娘,目光里透出奇异的光:“我们面前应该有很多壁画。”
“幻蛊蛊虫钻进体内后,产生了幻觉。我们现在应该是误把壁画当真人。就是不知道,壁画的主人为何要我们看见这一幕。”
她盯着那小姑娘看得实在太久。
长渡在野史杂记里看过此类描述。
长渡微阖眼,应了一声。
他此时更想得是,挪一挪她的视线。
这一想法刚浮现在脑海里时,长渡不由微惊的后退一步。
长渡自小被师叔教导“君子端方”,哪会有如此恐怖至极的想法?
他一时心跳鼓鼓,又生怕竺叶看到他的窘迫,情急之下,开口胡乱说了句:
“刚才为何枯树会生花?”
竺叶还在看着那个小姑娘,随口答道:“你在那树下,应该是你的幻觉,我怎么会知道?”
“许是随着你心情变换的吧。”
她说完,似乎看到了什么,一拉长渡的衣袖:“快看。”
长渡的脑袋正晕晕涨涨时,一看她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袖,更是身体都僵直了,生怕不小心碰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两下,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城楼各处张灯结彩,可街巷上却尸山血海,城墙之上血迹斑斑,原本神情热烈眼神明亮的人影却个个惨死在街头上,死不瞑目的瞪大了双眼。
这是,攻城?!
竺叶刚想说话,却见长渡已然跳了下去,他半蹲下来,低头看着个约莫七八岁的人形。
“蠢货!”
竺叶也跟着跳了下来,她不耐道:“都跟你说了,这是壁画幻觉。”
她话音落地时,却瞧见那少年道士抬手,将手放在孩童死不瞑目的双眼,他又打开了包裹,从中拿出朱砂和黄符,似是写了什么。
他的面容冷静,手很稳,只有睫毛在颤。
竺叶不知为何突然没了声响。
黄符触地,无风自燃。
她瞧见这少年道士作了个古朴的手势,默念了段她不甚理解的句子,末了,又补上一句。
愿来生有幸,福泽绵长。
他起身上前,替死不瞑目者合眼。
竺叶想骂上句。
蠢货,都说了是幻觉。
若是有清醒之人站在原地,定会瞧见他们两人像个蠢货似的,贴着壁画走动。
丢死人了!
竺叶一点都不想同长渡说话,她气鼓鼓的站在原地,望着这少年道士做着蠢事。
他长身玉立,垂眼时,睫毛微颤。
竺叶瞥他一眼时,脑海里忽然冒出两个字。
悲悯。
他身上有种悲悯感。
壁画一闪而过。
应是站到了有雨的壁画旁边。
竺叶觉得似乎下了小雨。
乌鸦啃噬着腐蚀的血肉,雨势渐大,砸在乱葬岗上缺胳膊少腿的尸体之上,阴沉黯淡,却有一色泽鲜艳的红线落在尸体之上。
竺叶下意识的扯了扯红线。
不是她的红线。
乱葬岗上出现个人影,观其身形,应是个姑娘,那姑娘拽着那根红线,跪在乱葬岗上面,指面满是泥土,鲜血直流。
只从那双黑黢黢的、执拗的双眼中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