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潆脑海中却不自觉的闪现出上一世窦氏容光焕发,金尊玉贵的样子。上一世, 顾潆在这个婆母面前, 可以说是卑微到了极致。可不管她怎么小心讨好, 小心侍奉,在窦氏心里, 终归是觉着她这个儿媳, 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
等到上一世顾潆死后,信国公府还未遭难那会儿,窦氏更是急不可耐的想给陈砚青找了续弦。她那会儿该是以为, 自己厌恶多年的儿媳终于是不再碍她的眼了,而信国公府却得了从龙之功,荣宠还在后头呢。所以, 可不得精挑细选,想给陈砚青选个真正称心如意的。
可讽刺的是,她没等来陈砚青的再次大婚, 先来的却是信国公府的满门覆灭。
“既是过来了, 怎杵在门口,怎的,如今你是连晨昏定省的规矩都忘了吗?”窦氏此番装病, 确实是想借此给自己找台阶下,拿捏顾潆这个儿媳的。
所以, 看着儿子并没有随顾潆前来,窦氏这心里多少是松了一口气。她甚至觉着,儿子昨日和自己生了不快,也未必是真的护着顾潆。否则,今个儿自己此番举动,儿子又怎么可能不陪了顾潆来呢?
这样的自我安慰下,当窦氏看到顾潆进屋后竟怔怔的站在那里,没有上前和自己恭敬请安时,言语间便有了些叱责的意思。
顾潆看着窦氏的不悦,这才恍然回神。
只见她缓步上前,神色如常给窦氏请安道:“给母亲请安。”
窦氏看着她就来气,这会儿真是恨不得拿起一旁盛了安神药的药碗砸在顾潆身上。
可窦氏有这样的心思,却也不敢真的这样折辱顾潆。毕竟,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她可不能再生了事端,惹了长房和三房的人看笑话了。
可若让窦氏就这样饶了顾潆,她当然是不愿的。所以,便冷着脸,嫌弃的看着顾潆道:“愣着做什么,还不上前侍奉汤药,也不知这些年徐家教了你什么,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窦氏摆出一副婆婆的谱,当然是想借此为难顾潆,想看她委屈的样子。
可没想到,顾潆竟笑着上前拿了药碗,轻舀一勺便准备喂她喝下。
她举止间未有任何的不安,忐忑,慌乱,面儿上也未显任何的委屈和不甘,见她如此,窦氏这气更不顺了。这口药她若张嘴咽下,岂不还是自己输了。
她这哪里是故意作践顾潆了,这分明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到头来被气死的还是自己。
“母亲怎么不喝?可是觉着儿媳侍奉不周,既如此,那便换作唐嬷嬷过来侍奉吧,毕竟唐嬷嬷侍奉您身边多年,该是最得母亲的心意。”
顾潆说完这话,便自顾自站起身,很熟稔的把汤药给了侍立在一旁的唐嬷嬷。
窦氏直接就呆住了。
可没等窦氏发作,便听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便见荣昭郡主被几个嬷嬷簇拥着,气势十足的走了进来。
荣昭郡主和二房因着爵位的事情明争暗斗这么些年,今个儿窦氏病倒,她自然是要过来看笑话的。
窦氏哪里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心里一阵冷笑,不过面儿上还是一副和善的样子,笑着道:“大嫂怎么过来了?”
这些年,窦氏和荣昭郡主明争暗斗,窦氏也不是吃素的。她明知道荣昭郡主仗着自己的郡主之尊嚣张跋扈,俨然自己才是这国公府国公夫人的架势。可窦氏偏偏不如她意,每每见着她,只称呼她大嫂,从不以郡主相称。
果然,在窦氏这声称呼之后,荣昭郡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毕竟比起窦氏娶了顾潆这样的儿媳,比起窦氏和自己儿子生了不快,闹腾的阖府皆知,荣昭郡主觉着若说难受的那个人,还得是窦氏才是。
所以,她全当没有听到窦氏对她的称呼,只阴阳怪气的开口道:“我这不听说你病了,今早更是叫了郎中入府,心里有些担心,便过来了。”
荣昭郡主坐三望四的年纪,这些年唯一头痛的事情就是爵位的事情,除此之外,再无旁的烦心之事。所以,虽是这个年纪了,瞧着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神色和举手投足间,尽是高高在上。
顾潆看着她,心绪却是极其复杂的。她想到了大奶奶谢氏,想到了被荣昭郡主不喜的谢怜,想到了谢氏上一世落得那样悲惨的结局。而且,若她没有记错,这个时候的荣昭郡主逼着谢氏尽快给她生个孙儿,为此,可没少让谢氏喝药。
她更想到在荣昭郡主害死谢氏死后,那谢家嫡次女竟然入府做了大少爷的续弦。如此龌龊之事,顾潆想一想都觉着恶心。
荣昭郡主并不知道顾潆对她的厌恶,她今个儿是特意过来看窦氏的笑话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