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了外头的风、尘女子过门,不养了外室,这就已经是悔过或者是依旧给娘亲这个正妻体面了。可凭什么?我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只因为我们是女人,就一定要受这样的窝囊气吗?若是如此,我倒不如一辈子不嫁人,剃发修行,如此也无需应付这么些肮脏事了。”
陈念初也知道,自己突然说这么多的话,落在顾潆和谢氏眼中,自己多少有些不正常。可她真的憋了太久了,看着身边终于有了正常人,她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甚至是,她看着顾潆和谢氏,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来。
她是真心实意有虔诚的心想要一辈子青灯常伴吗?其实也不是这样的,她毕竟也是娇滴滴的姑娘家,若是可以,谁想要这样孤独一生呢?
她只不过是因着觉着世间根本容不得她惊世骇俗的思想,容不得她离经叛道,所以才会想着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青灯常伴的。
起码佛祖不会欺骗自己。
谢氏确实被她这样的推心置腹给惊讶到了,可她并没有觉着陈念初逾越,反而是暗暗叹息一声,道:“是啊,我们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情,也未在任何的事情上强人所难。可偏偏,世俗对我们的规训,恨不得让我们每一个人把贤良淑德都刻在骨子里。”
谢氏这些年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可实际上,她内心深处也是想要找个人来说话的。所以,当陈念初把她的痛苦和疑惑说出来的时候,便也触动了她的内心深处。
顾潆听着谢氏这话,也开口道:“是啊,别的不说,这世间所有男人若是死了妻子,甚至是妻子没死之前,媒婆已经明目张胆的上门想要给男人续弦了。女人可还没咽气呢,可所有人都已经当她死了一般。夫妻不管多少年,落得这样的结局,谁又觉着不心酸呢?”
“有人操劳一辈子,执掌中馈,上孝敬公公婆婆,下爱护小辈,运气好些的媳妇熬成婆,可以翻身做主人便摆起婆婆的谱欺负起儿媳来。可她们像是把过往自己在婆母那里受的那些苦楚都忘记了一般,更可悲的是,没谁觉着这是不对的。甚至是,所有新妇都会盼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熬成婆,那自己就真的熬出来了。”
“可凭什么呢?为什么我们女人一定要熬日子呢?”
“男人在的时候得熬日子,男人死了,继续顶着贞洁烈女的牌坊,继续熬日子。”
饶是陈念初觉着自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可等她听到顾潆这番话之后,她真的觉着自己还是眼界太窄了。
她这位二嫂,可是把全天下的男人都骂进去了。
而且,这话虽瞧着不中听,可仔细想想,周围多少贵女多少侯夫人国公夫人不是过着这样的日子呢?
心里这样感慨着,陈念初愈发喜欢这位二嫂了,急急接话道:“二嫂,你可真厉害。这些年我虽然经常审视自己,经常困惑于为什么我和别的贵女不一样。按说我有国公府这样的娘家,又得祖母偏疼,不管是嫁到哪家,也不至于真的有人敢给我气受的。可难道仗着自己娘家的身份,就如大伯母一样嚣张跋扈逼着大伯父不敢纳妾,规规矩矩的,就是真的赢了吗?直至今日听着二嫂这番话,我才幡然醒悟,女人的开心不是依附于男人,若所有的一切都依附于男人,那上一秒开心,下一秒可能就会给自己添堵。”
陈念初越说越觉着自己遇到了知己,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后花园里,只听的几人一会儿欢声笑语,一会儿又暗暗感伤。
等日头快下山时,却见有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这丫鬟顾潆记得,是谢氏身边侍奉的,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顾潆便朝谢氏看去。
那丫鬟看顾潆和陈念初也在,先是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急着跟谢氏回禀道:“大* 奶奶,大夫人,大夫人带了二姑娘来国公府了。这会儿正往郡主屋里去了。”
若说谢氏这辈子最怕谁,不是那个严厉的父亲,而是她的生母孙氏。
不过因着这几日已经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她倒也未显慌乱,反而是有些自嘲的开口道:“这哪家上门做客挑这个时辰的,只怕母亲是过来给郡主请罪,顺带着想要教训我的。”
这一刻,谢氏脑海中不由闪现出了多年前她大婚前一晚,母亲叫了自己往屋里去,告诫她说:“你自幼熟读女戒女训,娘亲敢说也不担心你失了规矩,或者做了什么错事的。可你那婆母毕竟是郡主,郡主呢性子又极其嚣张跋扈,还有信国公府为着爵位的事情,长房和二房闹腾的不和。所以娘亲不得不提点你。”
“郡主怎么给你立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