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摇摇欲坠的脆弱挽留太宰先生。他就像是无尽波涛中无能为力的蒲苇,只能折下腰肢,顺从风压才能换取喘息的空间。
到底是生理上的接触,还是心灵上的交互呢?总之,荒唐且违背理性的举动之后,现实与梦境的确连通出了感知的线路。
此刻,梦境。
流露出安宁满足笑意的青年太宰治先生紧紧拥抱着江户川乱步,无意识的用力,几乎揉碎并吞回了骨血。他在那切实的温存中寻得了一处自己的容身之所,几乎迫不及待的渴望归巢,回到那里。
一片平静中,江户川乱步不太稳当的沙哑声音突然响起。
“……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这声音出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顿了一瞬。
江户川乱步是因为尽管有些心理准备,还是不怎么适应自己被扭曲了的声带,过度的黏糊和甜腻简直就像是放多糖浆的米糊。其实他已经竭力调整过了,但是生理现象往往很难违背。
而太宰首领……
他抱着江户川乱步的手猛地一僵,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要收回,仓促退后。可是江户川乱步却反手,牢牢拉扯着他脖子上的围巾。他的姿势笃定、不容拒绝。
“看着我。”江户川乱步冷静的说道。这语气与其说是商议,不如说就是命令。
太宰首领本心上并不敢抬头,可是最终还是顺从了江户川乱步,慢慢将游移的视线放回到了泛滥了桃李的面孔。
红肿的唇瓣过于水润,残余着来处不明的细痕与滋润。眼尾还留着磋磨后的殷红,宽径被拘束在两指之间。
奔放的赤色与极致理性的翠绿毫无界线的紧密贴在一起,垂眸便是慵懒倦怠,碰撞出让人头脑嗡鸣的糟糕成效。
当然,糟糕的恐怕只是太宰先生的想法,那片本该被搅动的碧绿潭水其实冷淡镇定的超乎想象,他随时都能说出那句话……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江户川乱步低低道。
正如太宰先生的想象。
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还因为荡于表面的暧昧而忽视现况,那也太过自欺欺人了。
可是太宰先生不得不唾弃自己。哪怕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远在天边的背刺预备役费奥多尔,也不是近在眼前的谋划败落。他想的还是江户川乱步。
小说家因为本心的耻意,刻意放低了声音。他自己已有些适应满足,可是太宰先生耳中却唯有模糊暧昧,终究抹不去几分钟之前留下的余韵。老实说,这声音比起适配于阴谋家摘取果实的场景,更适合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我抓住你了,阿治。”外观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小说家冷静得出奇,他陈述着眼前的事实。这一次,彻底打破了首领先生仍然堕在欲念中的昏沉迷蒙。
太宰首领在这一刻猛然清醒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准确的说,是他和另一个自己各自做了些什么不理智的事。
不能再拖了……
被情欲短暂迷惑了神智思维的幽灵警醒的警告自我。
他必须立刻离开。不然之前为了江户川乱步设下的重重叠叠都将因为色令智昏这种荒唐的理由化作泡影。
可是,所做的一切计划,冒险跌入的泥潭,甚至是几分钟前发生的胡乱……总之,江户川乱步不惜一切代价,为的就是在这个瞬间。他要彻底抓住这个总是逃跑的胆小鬼。
太宰先生刚准备弃了脖子上松散挂着的围巾,快速逃离现场,江户川乱步就预判的攥紧了手。
知道对方擅于逃跑的小说家这回毫不客气,直接将围巾打了个转,手快的系了结,当狗链子一样牵在手心。
这场景,是应该生气的。
但是……
太宰先生因为距离过近,很清晰的看见了江户川乱步抓着那条湿漉漉围巾时眼底埋着的羞耻忍耐和不自觉抿起的唇形。
脖子上的固定搭配是怎么弄湿的来着?
湿漉漉的东西的确、嗯……的确不好,会让人心情烦躁啊。太宰先生心虚的想着,什么怒火都飞了干净,只剩下对自己的谴责。
“你是什么时候恢复意识的?”太宰先生柔下语气,想要换个角度安抚住江户川乱步。
可是江户川乱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重新挑起了太宰先生平息下的火气。
“从一开始。”江户川乱步平静道。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过程中发生的一切,江户川乱步都有知,都清醒。有知的承受梦魇,清醒的纳入欢愉。
如果这句话仅仅从表层解读,这大概会是表白心迹的甜蜜场合。毕竟心甘情愿的接受彼此,这不就是顺理成章走向下一步的流程吗?
但是,此刻站在现场的,无论哪一个都是读取隐藏信息的佼佼者。
刹那间便理解了江户川乱步所做一切的首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