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走后,林木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倦意袭来,自从穿越以来,自己就没好好休息过,昨天更是一夜无眠。现在最紧急的几件事都安排了下去,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这一觉他直接睡到了傍晚。醒来后,他发现周围的守卫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应该是昨天说的在士兵中筛选护卫的事陆秀夫已经办好了。见他醒来,旁边伺候的赵牧之赶紧上前搀扶。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并且对他说,跟周围的人都说一下,从今以后,这些小事都不用服侍他,既然说了跟大家同甘共苦那就要说到做到,不能失信于民。
洗漱完毕,林木叫人请来陆秀夫,秘密交代了几件事,然后就见陆大人一脸问号的走了出去。带上赵牧之,林木在岛上四处巡查,嘘寒问暖,继续着他“收买人心”的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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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孤身一人,乘着小船来到草原军营。守门士兵通报之后,他很快见到了自己的族兄张弘范。二人虽是族亲,但之前并未见过。因为张居正这一支在金人南下时就离开易州,举家南下了。看着眼前的中年人,草原军此次南下的汉军主帅,张居正没有一丝胆怯,微施一礼,朗声说道:“大宋兵部左侍郎,琼州指挥使张居正,见过张元帅。”
张弘范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多年浴血征战积攒的杀气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
张居正挺直的脊梁纹丝不动,反而抬起头,迎着张弘范的目光回望过去。
许久,张弘范开口了,“张大人来此所谓何事?”没有提亲戚关系,看来是准备公事公办了。
“回元帅,奉皇帝之命,前来与元帅商议和谈之事?”
“和谈?”张弘范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间大笑不止。
“我军已将你们团团围住,前日又大破张世杰水军。你军实力已十不存一,彻底被我军消灭也是旦夕之间的事,凭什么跟我和谈?我又为什么要跟你们和谈?”
“元帅所言差矣。”
“第一、我军虽新败,但并非全无反抗之力,且从福州一路退下来,意志不坚者早已逃走,剩下的都是忠心耿耿,愿意为大宋舍身赴死之辈。元帅如果强攻,必然伤亡不小。”
“第二、就算将我军强行消灭,但人心未附,元帅想要花多少时间与精力在此起彼伏的叛乱之事上?”
“第三、草原大汉雄心壮志,所图者甚大。元帅难道不想更进一步?眼前大宋残部,即使剿灭,能有多大功劳?”
张弘范听完,没有说话,眼睛依旧盯着张居正,仿佛在说,继续啊,我看你能不能讲出花来?
看到对方没有反应,张居正只好继续说:“我这次奉命前来,并不是因为我军怕了,而是我家皇上爱惜士卒百姓,不希望因为自己之事生灵涂炭,血流漂橹。听闻元帅也是爱民之人,浙东平乱,未效草原传统屠城之法,保全无数百姓。既然双方都愿意为百姓着想,那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和谈呢?”
“只要你家皇帝放弃抵抗,向我草原大汉俯首称臣,我自会保全这一方百姓。”
“元帅是希望我家皇上投降?”
“对,只此一途,别无他法。”
张居正心想,果然如此啊。在当今情况下,和谈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就算张弘范心里想,他身边的草原人也不会同意,搞不好还会给他扣一顶通敌的帽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又不是汉人的专利。
“那将军想要我们如何投降呢?”
“放下武器、解散军马,皇帝亲率百官,持国玺来降。”
“这不能接受,将军可否能通融一二。”
“不能。”
场面僵在那里,两个人都瞪着对方,没有一个人愿意退让。
“贤弟”突然张弘范打破沉默,而且换了称呼。
“贤弟,宋国撑不了多久了,你又何必如此卖命呢?我早就听说宋国军中有一族弟,可称人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识时务者为俊杰,贤弟不如就此投靠我草原,我必向大汗举荐,让贤弟一展宏图。”
“我......”张居正气血上涌,就想破口大骂。但是又强压了回去,自己这次是肩负使命而来,岂能因为一时气愤,坏了大事。
“元帅勿要如此,我自幼饱读诗书,切不敢做那卖主求荣之事。”
“即使如此,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贤弟一路辛苦,今日且在我大营住下,明日再回。”
“我身负皇命,理当即刻回去复命。”
“不急一时,来人啊,带张大人下去休息,好生招待。”张弘范对进来的亲兵使个眼色,亲兵会意,拉着张居正往外就走。
见张居正已经被带下去,张弘范这才喊来副将吩咐道,对此人严加看管,切不可让他逃掉。另外,选几个机灵的汉人,叫他们现在就动身,潜入宋军军营,就说此人已经投降我草原,并把宋军的底细全部透露给我军,并承诺借机回去做内应,助我军一举拿下翔龙。
副将听完脸上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说道:“元帅此计甚妙,既乱了敌人军心,又离间了他们君臣,一举两得。”张弘范看了看副将,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瞌睡的时候枕头自己就来了,天助我也!
此时的张居正,被关在帐篷里,正急得原地画圈。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是担心自己回不去,官家会以为自己和谈顺利,会不会因此放松警惕,被草原军偷袭。但是他没想到,一个围绕他展开的连环计正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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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出发之后的第三天早上,林木正拉着赵牧之一起喝粥,陆秀夫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也顾不得施礼,直接说:“官家,不好了,军中流言四起,说,说张居正投降了,正谋划着带草原人来攻打我们呢。”
出乎他的意料,对面的林木没有一点慌乱,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粥碗,反而是一脸笑意,问道:“陆爱卿,你可相信张大人会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