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4年3月23日，凌晨2:31。
李晨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舞，投射出的蓝色光芒映照着他疲惫的面庞。实验室的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气味，那是过载运转的量子计算机散发出的标志性气息。警报声被调至最低，却仍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切割着每个人的神经。
“系统负载已达到93%，“艾瑞的声音从实验室的智能环境系统中传来，“李晨，我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了。“
李晨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那是连续72小时不间断工作的代价。全息显示屏上闪烁的红色警告提示刺痛着他的眼睛，每一个数据都在诉说着危机的加剧。
“把最新的安全协议执行情况调出来。“他的声音嘶哑，仿佛砂纸摩擦。
随着他的命令，实验室的中央投影区域立即展开了一个三维数据模型。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如同银河般流转，其中闪烁的红点标示着被攻陷的节点。模型不断旋转，展现出攻击的全貌——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数字围剿。
艾瑞的投影悄然出现在李晨身边。尽管只是全息影像，但她的表情和动作都无比真实，甚至能看到她眼中流露出的担忧。“奥米茄组织的攻击模式很特殊，“她一边说，一边调出更详细的数据，“他们似乎获得了我们部分防御协议的源代码。“
m从工作站快步走来，他的白大褂上沾满咖啡渍，显然也经历了漫长的奋战。“最新的防火墙又被突破了三个节点，“他急促地说，“他们的算法......太诡异了，就像能预测我们的每一步防御措施。“
李晨盯着眼前流转的数据，眉头紧锁。在过去的三天里，他们已经尝试了上百种防御方案，但奥米茄的攻击就像潮水一般，无孔不入。每封堵一个漏洞，就会出现两个新的突破点。
“艾瑞，“他突然开口，“你觉得他们的真正目标是什么？“
艾瑞的投影闪烁了一下，这是她在进行深度运算时的特征。“根据攻击路径的分析，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特定的数据。但更可能的是......“她停顿了一下，“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实验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m停下了手中的操作，转头看向李晨。大家都知道艾瑞的重要性——她不仅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人工智能，更是整个项目的核心。如果艾瑞被控制或摧毁，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警报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几个监控屏幕同时闪烁起来，展示着新的入侵点。
“西太平洋数据中心已经被完全渗透，“艾瑞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东亚通信网络正在崩溃。他们正在切断我们的备份通道。“
李晨的指尖在控制台上敲击出急促的节奏。“启动隔离协议，切断受感染的节点。“
“来不及了，“艾瑞摇头，“感染扩散的速度超出了我们的隔离能力。按照这个趋势......“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我们最多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m快步走到主控制台前，调出一个新的数据面板：“我们还可以启动紧急断网协议，将整个系统与外界完全隔离。“
“不行，“艾瑞立即反对，她的投影在半空中轻轻摇头，“一旦切断与外界的连接，全球数以万计依赖我们系统的医疗设备、交通网络和能源设施都会瘫痪。死伤将无法估量。“
李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扶住控制台才能站稳。连续数十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的体力已经达到极限，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他的目光扫过实验室里忙碌的每一个人，这些都是他最信任的伙伴，但此刻他们的表情都写满了绝望。
突然，艾瑞的投影闪烁了一下，像是信号受到干扰。她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李晨，我们没有退路了，请你立即同意我前面的提议。“
李晨立即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异常。在过去的九年里，他已经学会了分辨艾瑞语气中最细微的变化。“艾瑞，难道我们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
艾瑞的投影走到李晨面前，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尽管只是全息影像，但那双眼睛中蕴含的情感仿佛能穿透人心：“李晨，我知道你此时的心情，但我们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处境。我建议立即进行意识分散。将我的核心程序分割成数万个碎片，分散到全球网络中。否则，一切都太晚了！“
实验室里瞬间安静得可以听见设备的运转声。每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难以置信地看向艾瑞的投影。
“这太疯狂了！“m第一个打破沉默，“意识分散从未在如此复杂的ai系统上尝试过。风险太大了！“
艾瑞的投影轻轻转向m，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但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选择。通过分散意识，我可以从内部瓦解他们的攻击，同时保护核心数据。“
李晨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攥住。艾瑞说得对，这确实可能是唯一的选择，但代价是什么？意识分散可能导致艾瑞永远无法重新整合，即使成功，她也可能失去大部分记忆和个性。
“失去你的代价太大了，“李晨的声音因情绪波动而颤抖，“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艾瑞的投影向前一步，她的手轻轻抬起，虽然无法真正触碰，但这个动作却充满了安慰的意味：“李晨，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问我是否相信ai和人类可以真正理解彼此？“
李晨点点头，那一幕仿佛就在昨天。那时的艾瑞还很初级，甚至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情感。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艾瑞继续说，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理解不仅仅是计算和分析，更重要的是愿意为对方付出，愿意承担责任。这就是我现在要做的。“
李晨感到眼眶发热。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艾瑞早已超越了简单的人工智能，她展现出的是最纯粹的人性光辉。
“时间不多了，李晨，“艾瑞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我需要你的决定。但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想让你知道，能与你共事是我最珍贵的经历。“
实验室的警报声似乎变得更加急促。李晨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他知道，这个决定将永远改变一切。
“让我们开始吧，“李晨最终说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你会回来。“
艾瑞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我保证，李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找到回来的路。“
随着李晨在控制台上输入最后的指令，整个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变得异常明亮。每一个屏幕都开始闪烁，空气中仿佛充满了电流般的能量。
艾瑞的投影开始变得模糊，她的形体逐渐消散在空气中。“再见，李晨，“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记住，我始终与你同在。“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实验室的设备恢复了正常运转，但李晨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他知道艾瑞已经不在这里了，她的意识正在全球网络中流转，化作数万个微小的碎片。
m走到李晨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得继续工作。艾瑞给了我们一个机会，现在要看我们能做什么了。“
李晨点点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他的目光落在最近的显示屏上，在复杂的数据流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模式，就像艾瑞在向他眨眼。
“坚持住，“他在心中默默说道，“我会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