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还是抓住了璃幽的手,垂下来双眸,憋憋屈屈地一句,“师兄,能借我个肩膀吗……我……”
话未说完,就听见稀稀松松的衣服声,抬眼间,璃幽已然坐在身侧。
冯晓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枕着璃幽的肩膀,不知是哭还是在笑,整个五官都在忙碌地舒展聚拢又舒展。
终是沉下一口气,吞下了所有的情绪,直起了身子,“师兄,我调整好了。”
璃幽也不多说,但视线一直在避免对视上冯晓,抚摸了下冯晓的头。“那休息吧。”
“那师兄?”冯晓抓住要起身的璃幽。
“我去洗漱,师妹要陪着?”
冯晓连连摆手,转头侧身窝成一个球,“那我先睡了哈!”
璃幽端着盆子出门,在合上门的那刻,心口拥堵的烦闷一时喷涌而出。他的手扶在门框上,额头贴了上去,眼圈都红了。
顷刻,直起身子,淡然一阵清风下了楼。
冯晓迷迷瞪瞪睡着了。黑暗中似摸不得任何可托之物,如深陷泥潭般沉重无力,还在下坠。喃喃之余,汗珠满脸。待惊醒,已日上三竿。
冯晓下意识先喊璃幽,不见回答。以为这师兄避嫌又开了间房,遂快速起身,推开房门。正犹豫往左往右,祭兰生端着一盘东西上来了。他一路弯着手臂保护着盘里的东西,请神般小心翼翼磴上最后一节台阶。抬眼看见冯晓的那瞬,眼眸发光,嘴角自然扬了上去,只不过扬得有些过分。
“仙子终于醒了。”
冯晓对这般称呼产生排斥反应,身体的汗毛呲呲立起,“噫,可别。”
“那大爷?”
看祭兰生谄媚都带着认真的模样,怪……蠢萌的,冯晓憋了口气,“好像也不怎么好,但……总比仙子强。”
祭兰生顿住的腿又开始迈起来,弓着身子递了上来。
冯晓一时有些惊着,“做什么。”
“好吃的呀!你看有火腿,有水果的,你想吃啥?不够我再去弄。”
“你这摆明了是给你家世尊要的吧,恰巧遇见我了不是?”
“哪里哪里,就是给大爷您的。”
冯晓一时总觉得不对劲儿,“等等,还是不要叫大爷了,就称师姐吧,毕竟你家和我云璃阁还有点关系。”
“我可不敢,您和璃幽阁主可是师兄妹,我可不敢跟阁主称兄道弟,这弄得我家世尊情何以堪呀?还是叫师叔吧?来师叔,这果子清甜可口,尝一个?”
冯晓看着辛苦一直笑脸的祭兰生,迎合着拿了一颗清心脱俗的绿果,“你家世尊呢?还没起来吗?”
“那哪能呢,我家世尊不是那人。”
冯晓心不在焉的“哦”一声,咬了口果子,往栏杆外看,“那你见我师兄了吗?他是在下面不?”
“璃幽阁主一早就和我家世尊走了。”
“走了?!去哪!”
“去那个什么永寿村,找什么静仙去。”
“你咋没去?”
“这不是让照顾师叔你嘛!”
冯晓一时顿住,不知说些什么,她懂璃幽的顾虑,但……
祭兰生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石,递了过来,“璃幽阁主说他有交代,皆在其中。
冯晓慌忙接过,无奈不知如何查探。
“您要不注入一丝气力进去?”
冯晓疑惑不解,把手放在玉石上,果真有了些许反应。
玉石微微亮起光,一股金色光流穿入耳中。
‘师妹,昨日思绪良多,参考近日总总事情,心下不安。这老者不似寻常之辈,永寿村一行,思来想去,着实于你不利。我知你顾虑,但实在不想你陷入险境。静仙之事我会探得虚实,如若真是,必不会让大义道者受此冤苦,请勿放心。如若另有所图,师妹不在,也无法让有计者得逞,我心于安。我知我一人前去你会担心,遂有世尊相陪,除了方便照应,也是为了更易与老者对峙。世尊也是一阁之主,除秽清邪之事可同力同心。他现下身体依旧有损,但在此事仍绰绰有余。你知我提此之意,故不必担忧。我本欲将祭兰生一并带离,但怕你一人留守,着实无依。祭兰生欲心虽较重,但好在杂小之事玲珑有应,也能在此生地照顾一二。如若他有异心,生异事,以师妹之心力也能轻松应对。不过不知此去几日,终是不放心,遂昨日已联系银龙,他对你之事总是上心,应会前来。勿念,璃幽。’
不知冯晓听得了什么。只见神情忽喜忽悲,终是失魂落魄。祭兰生知此不便发问,见她拖着步子回房,忙将吃盘放到桌子上,又喊来小二叫来热水。
冯晓盯着门口落寞出神,对祭兰生的关怀一一点头应下。待祭兰生把房门关上,冯晓接连叹气,仰躺在床上。
去与不去,皆是问题。
若是世尊与那老者联合……
这个想法着实吓人,脑海里都是世尊背刺璃幽的画面,冯晓噌地坐起。
若是那永寿村就是一个圈套——
不!不行!
但不能冒然前去,与璃幽添乱。
冯晓捶着手,大呼几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知璃幽是如何联系银龙的,如若银龙前来……能把他带离霂诡渊的几率有多大?像他这种盘踞在这里的大兽应该没去过外面的世界吧?但若是离开搅乱这里的平衡……关键这家伙性若玉石,心若浮萍,看似清冷脱俗,实则捉摸不透。若是他不答应,那……那我……
“啊……”冯晓抱着头烦闷一声,一蓝衣男子推门而入,强风迎面。
冯晓下意识半遮面,还未看清来人,就被那人死死钳住双手按在一侧床框上。
黑发蓝眼,额间有似火焰图案的蓝色印记。
白皙的脸大理石般光滑有质感。
脖颈白色褶皱礼服样式配有一颗金色月牙。
浑身孔雀蓝衣袍,金色镶纹。
单就浅扫一眼,就知绝不是普通之辈,定有一爵半职之称。
那人盯着冯晓良久,见这女人并无半分还手之力,蓦然收手。
冯晓一个踉跄瘫坐在床上,又羞又恼地欲起身,被死死抓过的两手腕又酸又痛,只得坐下揉搓。
“你哪来的生人?是不是有病!”
那人闷笑一声,抬手之际,门啪嗒关上,还扣上门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