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待过程中,冯晓并没有闲着,哼哧哼哧搬着椅子,挪开桌子,直到摆得整整齐齐的才算罢休。璃幽回来的很快,没有给冯晓去别处与白斯他们相会的机会。冯晓接过璃幽递过来的折叠好的白布,似乎嫌太湿,稍微拧了拧,开始擦床。璃幽去拿她手里另一块布帮她,冯晓却推着他往椅子处,用白布摸了一把椅面。
很好,无灰。
安心地将璃幽按坐在椅子上。
璃幽直勾勾盯着她,眼皮一眨不眨。
冯晓看着突然乖乖的璃幽,忍不住用手指指腹划了下璃幽的脸颊,笑道:“师兄,乖乖坐好,一会儿就好啦哈!”
不等璃幽答话,冯晓转身继续去擦床,道:“师兄,咱们就在这个屋凑合一晚吧,要是不妥,把剑放中间,嘿嘿,咱两个的剑放一起怎么样?”
身后没动静,冯晓回头一看,璃幽开始褪去外衣。
冯晓大惊失色,忙冲过去将人把衣服穿好:“和衣而睡就好,和衣而睡就好。”
璃幽平静淡定地看了眼床,转身又出去了。冯晓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阵慌乱:“我慌乱什么……”甩了甩头,接着将白布翻面,撸着袖子擦拭起床架来。
回来的璃幽不知从何处抱来一床被褥,放置床上,道:“这次可以了吗……”
冯晓不知为何,脸颊微微发热道:“嗯。”
璃幽:“那可以睡了吗?”
冯晓拿着刚擦完的白布:“嗯。”
璃幽将人轻轻拉近了些,勾起一边嘴角,道:“来,白布给我。”
冯晓乖乖递给他,璃幽将它扔至一侧的水盆中:“好了,来。”
冯晓:“来什么?”
璃幽:“歇息。要不聊会天也可以。”
冯晓:“哦。”
璃幽:“你没有事问我?”
冯晓:“有。”
璃幽问的问题意有所指,但又点到即止,冯晓却大脑缺了氧,不善言辞起来。
璃幽继续问:“所以?”
冯晓痴愣:“啊?”
璃幽:“我可是给你机会了哦。”
冯晓吞咽:“呃……”
璃幽坐到床边:“过来。”
冯晓心提到了嗓子眼处:“不。”
“……”
璃幽盯着她,伸手去抓,冯晓一个呲溜躲了过去。
璃幽忽然了然了。
他站起身来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冯晓却刻意回避他的碰触,左右来回跨步。她的眼睛全部都在璃幽的手部,未注意到璃幽前倾着身子俯下身来。
再注意时,迎上一双看穿一切的眼睛。
清澈无比,温柔肆意。
冯晓被他几乎是柔情满满的眼神溺得无法呼吸,一个踉跄,被璃幽揽住腰扶住,将人拉到床边坐下。
冯晓支支吾吾道:“师兄,换个眼神中不?我紧张。”
似乎觉得这样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误会,冯晓不自然地往一边挪了些些,颤动的眸子直盯着地板,不停小口呼着气。
璃幽却揉着她的头,附耳轻语:“……我想……”
冯晓一个激灵站起身,心里一万个草泥马飞奔,觉得璃幽可能是说别的事情,可还是被这两个字砸得一阵全身发软,牙齿都打起颤来。
她心道:“我绝对是被这具身体给整敏感了……璃幽多么温和体贴的人,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可他虽是仙人,也是男人……不不不!不是!绝不是我想的那样。”
定定心神,冯晓道:“师兄……你是想去霂诡渊吧?咱不是明日就启程吗?还是想云璃阁的那帮孩子了?”
璃幽轻轻启唇,将人拉得近了些,冯晓一个紧张,倒在他胸膛上,一个弹起,被璃幽锁至怀中。
外面还是白天,屋内却有些昏暗。古代的老宅子好像都是这般阴森森的。冯晓被吓得动弹不得,道:“师兄?!”
璃幽伸出手往冯晓腿部探去,冯晓只感觉头皮发麻,腿开始不由自主地抖起。璃幽却往小腿够去,刚够到鞋,冯晓闪电般蹬掉,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原来是璃幽无微不至的照顾欲起来了,要给她脱鞋。璃幽被打断了步骤,回身看着爬到里面躺好的冯晓,笑道:“这么迫不及待?”
冯晓慌忙伸手扯被子往身上铺,尴尬道:“哈哈……哈……睡觉嘛,当然是——”
……等等,怎么感觉怪怪的……
冯晓道:“不是那意思哈,我就是说单纯的休息问题。……那个师兄,要不咱们早点休息?”
璃幽的手伸了过来,冯晓一个缩头,半张脸闷在被窝里,连眼睛都紧张地闭上了。
结果璃幽只是帮她掖好被子边。
冯晓尴尬地不想从被窝里出来,然后看着璃幽和衣躺下,小声道:“师兄,你那样半夜可能会冷。”
璃幽伸手去扯被子,冯晓下意识护住拉扯。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僵持了半晌,冯晓紧急撤手,还大方地把被子往璃幽那里铺,又道:“师兄,那个……”
算了,越说越有病。今个儿的自己怎么了。
璃幽闭上眼睛,背过去身,没有说话。
完了,璃幽是不是也觉得她……
冯晓一口气堵在胸口和唇齿之间,提不上来,压不下去,也背过去身安静下来。
夜色降临,有虫鸣曲。
冯晓睁眼,半睡半醒的通宵达旦的疲惫之感真得很难受。身体和脑袋分了家,明明清醒分明,身体却沉重无力。她蹬开被子,身体一阵热燥。猫爪子抓纸板般蹬了几下墙壁,而后又静了下来。翻过来身看着璃幽。
璃幽侧躺着,手枕着头下,玉面俊颜,安静出奇。冯晓不禁又感叹璃幽这神仙颜值,绝好脾气,连这身板……啧啧!从头到脚都是顶配。冯晓悄悄凑近,见人未醒甚至未动一分,心里竟生出一丝心疼。
她这师兄绝对近日累着了。
冯晓乖乖躺回去,不再动弹。可璃幽身侧的锦囊袋却突然飞起。
是那个白色印有粉色莲花的。
它在半空跳呀跳。
袋口一点点松开,露出一点红色布料,还在往外甩动。
用力一甩,口子撑大了些,一节红色镶有鸳鸯的袖子飘飘晃晃地抖了出来,在无尽的黑色中扎眼地起起伏伏。
一时气氛相当诡异。
空气里还有不明的嘶嘶声和一股碳火烟尘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