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幽:“我带着现有的眼光看待她,你带着过去的眼光想拿捏现在的她,我不允许!”
银龙啜了口茶:“无所谓,看造化吧,恢不恢复记忆的,先稳定一下她的身体再说。你们一路从白玉国赶来,先前她已强行解除过一次禁制,又连轴转的,应该让其在熟悉的地方好好休整一下。”
白斯:“熟悉的地方?哈哈,当然是霂诡渊,你们人最是虚伪,否则雾澐萧每次疗伤辟谷怎会在这霂诡渊。”
银龙瞥了一眼璃幽,放下茶杯,“非也,雾澐萧只信自己相信的,我说的是石棺。”
白斯不服:“那也是我保管的!”
“你强行从木屋处搬回的。”
“那也是当着她的面搬的。”
“她只是不想和年幼的你一般见识,还有事情要做。”
“胡说!这东西这么重要,怎么会白白让我拿去!”
“霂诡渊里,我们只是相对别的妖兽可信些。”
白斯眼圈一红:“银龙,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转身消失了。
银龙握紧了茶杯,“璃幽阁主,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守在这儿?”
璃幽看了一眼石棺,石棺一动未动,倒是趴在石棺上的火龙打了个奶萌的哈欠。
他扯住袖口,犹豫不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掏出小蓝雀轻轻放在桌子上,手指温柔地捋了捋它可爱的小脑袋,紧接着又将罐装黑甲虫、手帕、换洗衣服、白布,还有渊古小镇的水果一一放在桌上。
似是还是不妥,又掏出几个瓶瓶罐罐。
“银龙,永寿村的事情我想尽快处理,时间越长,越可能发生变动。”
银龙:“哦?可你不是答应她……”
璃幽看着石棺:“师妹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我也想让她安安静静休整些日子,待我办完永寿村的事情,就回来。”
银龙:“你回不回来的我无所谓,不用和我这么热忱保证。照顾她我和白斯并不觉得是负担。我只是好奇,是什么让你现在非走不可。”
璃幽面色沉重,叹息一声。
在赶往霂诡渊的路途中,他就发现静仙的尸身不见了。想起那个叫墨循的男人就不寒而栗,若真是他所为,事情或许更为棘手。他加速赶去霂诡渊,并未制止白斯的粗鲁行为,也是怀着同样的心理将冯晓赶紧带到霂诡渊安置于石棺中,趁此期间回云璃阁处理永寿村事宜。另外,若是世尊真如那人所言离开,有很大的几率回了白玉国。霂诡渊王上进不得,永寿村还是可以派人跟踪监视的。
而这还不是最令人头疼的。
那个叫墨循的男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和他长相相似的道祖。
还有那位老者,竟然是那位的手下,那冯晓来这异世便是刻意为之。他们要做什么?如果冯晓是雾澐萧不停转世的化身,那师尊为何要这样做?到底在隐藏什么?还是在躲什么?前尘忘却,却又陷入前尘所留的漩涡,这不是解脱。
璃幽:“祭兰生还在白斯圣殿吗?”
银龙:“在的,世尊即使先行回来,也无法从这里带走人的。”
璃幽点头,又看了眼石棺。银龙给他倒了杯茶,将小蓝雀捧在手里:“你放心去办你的事吧,她我会看护好的。”
璃幽道:“多谢。希望她出棺时我能赶回此地。对了,她有时口无遮拦会说些无心之举的话,请二位莫要当真,生她的气。她应是先前受了很多苦,有些缺乏安全感,不轻易信人,信了便百般热忱,最重感情。就跟个孩子似的,一点新奇的东西都会让她开心起来。如若难得,她心中便会百般感激。她喜欢热闹,最怕孤独。不愿惹纷争,但也不怕纷争。一人不足惧,多人便畏手畏脚,怕给人家添麻烦。”
银龙道:“没想到你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了解这么深。”
璃幽湿了眼眶笑道:“或许是她的真诚真挚在第一时间对我打开了门。”
银龙抚摸着蓝雀的羽毛,“的确,笨笨的,凶凶的,傻傻的,狂狂的,憨憨的,看似张牙舞爪的,心底却最是柔软,和雾澐萧一点都不像,却让我隐约觉得,先前雾澐萧那双满脸笑意的眼眸后就是现在的她。”
璃幽站起身,似怕反悔似的,“那有劳了。”幻为一阵疾风消失,白斯察觉冲了进来,只见银龙一人坐在原地,面前堆满了东西。他在银龙眼前晃了晃手,道:“他走了?怎么会舍得走?”
银龙道:“他有事要处理。”
白斯哼笑抱胸表示不信,但还是坐了下来,“能让他愿意先放下她,那此事必然棘手,没说是什么吗?”
银龙淡漠地伸长手臂,把装黑甲虫的罐子够到眼前。
白斯忍不住道:“能不卖关子吗?到底有多棘手?”
银龙道:“目前还在可控范围内,他只是不想她深处险境,趁此机会先办了,而且他信任你我。”
白斯怔了怔,半晌,才道:“……是吗。”
先前雾澐萧在霂诡渊的宁静之海垂钓,白斯就在他脚边翻滚嬉戏,还捣乱打掉他钓上的鱼。当时他还未成年,雾澐萧却已在霂诡渊有了名声,还有银龙坐镇。他曾想着日后定要变得和银龙一样强大,让雾澐萧对他俯首称臣。雾澐萧只是笑笑拍着他的脑袋,一个抬手将他扔进了水中,结果脚底打滑,一人一鱼纷纷跌落水中。可气的是,雾澐萧将他当水球般扔来扔去,还哈哈大笑着叫他小不点。
现在想想,他竟然还记得,他是怎么把他抱进怀中带到木屋的。一人一鱼分食着抓来的巴掌大的小鱼,还是火烤的洒满蘸料的,他说那小白瓶里装的是胡椒粉。
他说过他很开心,请白斯吃大餐是为了庆祝,庆祝他日后不会是孤独一人。他会有很多很多的徒弟,还会有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徒弟。
忽然之间,白斯非常、非常后悔他没有能力让他留在霂诡渊。
“……白斯,白斯!”
“……嗯?”白斯这才回过神来。
银龙低声道:“石棺好像……裂了。”
不知是什么力量把石棺的侧面从中间向四周裂开纹路,还在延伸,隐隐发着红光。棺材里的身影,随着红光亮起,清晰可见。
一黑影压着另一黑影。
白斯和银龙相视了一眼,缓缓靠近了石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