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斯圣殿外幽长的水廊上。一人鱼扭动着身姿来到白斯面前。
人鱼道:“半面珠帘。女的。白色长裙,清丽动人。”
白斯想了想,道:“印象之中未有遮面的白衣女人。莫非是红狐女的姊妹?白狐?听说这白狐仙玉之姿,清丽脱俗,基本已脱离妖道,大有仙家之气。终日在云霞洞内闭关,从不沾染外俗。即使是百年的妖族圣典,她也未曾见示人。倒是红狐,大典小宴一个不落。虽未有脱尘之气,但妩媚多姿,绝美圣颜。啧啧,好一对儿绝世佳人,不知这白狐……”
人鱼评价道:“殿下,您还在惦记人家的美色,一个红狐还不够嘛。”
白斯撇了撇嘴,道:“那还有何白衣女子找我?”
人鱼一听,慌忙摇头,“没有女子找您,是千面玉兔说它——”
白斯:“又是这兔子!它那小腿是又扭着了还是伤着了?不会又是泡花山洞里的蛇妖被咬着了吧?你说它小小的,色心却大的很,不知几斤几两可还行?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人鱼听了,连连摇头,道:“不是,它说——”
白斯转头朝殿内看了一眼,银龙头耷拉在石棺上,未有惊醒之意,石棺也无异动,只有那小火龙四脚朝天地躺在床上,呼噜声跟一个个闷雷。他轻轻布起一道法阵,转头道:“让它滚过来直接见我!对了,捂住它的嘴,不准它瞎嚷嚷。”
人鱼叹息道:“是。”
白斯一屁股坐在地上,静等那挨千刀的小兔子。上次见这小孽畜还是几个月前,巴掌大的小东西仗着几番可爱往人家女妖怀里钻。若不是知晓它什么货色,不知占了多少漂亮女妖的便宜。不说话时谁看得出来,只当软萌小宠,全然宠溺它去了。
说啥来啥,一抹白色溜入视线,顺着一侧水墙一路狂奔,跟后面有狼似的。白斯轻轻抬手,白兔跃入手中。
看着它唔唔不停的样子,笑道:“嗯嗯嗯,我给你看看,又伤着哪儿了?不对,你跑过来挺利索的啊?该不会伤着心了吧?你也不看看你啥样,都没化形的一个小只,竟敢妄想和人家相配,人家没吃了你都算大德了!哎!别不服气,我知道这方圆几十里就你一只,得天地造化,吸日月精华,千人千面,可终归还是兔子。来,抬起小脚,嗯,下巴仰起来。”
白斯仔细检查它的四肢,来来回回将其翻了个圈,“你不会真受内伤了吧?”
千面玉兔狠狠摇头,张着嘴唔唔叫。
白斯拎起它的后颈,警告道:“事先说好,我给你解开,你可不许嚷嚷,银龙在里面休息呢哈!”
千面玉兔瞪大了眼睛。虽连连点头,但考虑到这些小动物对银龙这盘山巨物的崇拜程度,白斯更愿意相信它蓦然睁大的眼睛,肯定将他说的话当耳旁风了。他揪着它的兔耳朵,又强调了一遍:“兔子,我再说一遍哈!不许嚷嚷!”
千面玉兔任由它摆弄,乖得令人心疼。待解开哑术,它呲溜蹿了老远,大声道:“银龙大人——”
我去!白斯立马去抓,可是已来不及了。
银龙瞬间盘出,露出龙头,随之幻化人形。
那白兔噌地飞起,躲闪着着白斯的乱爪,飞到银龙肩头,焦躁地嚷嚷,“银龙大人!白斯大人!大事不好了!”
“不好你个——头!”
白斯扑过去,一把按住,将千面玉兔揉进掌心。额发乱垂,气喘吁吁,待对上银龙淡漠的视线,不好意思道:“吵着……你休息了。”
闻言,银龙并未给予回答,视线落在他手上。
白色的团子样东西在指缝里挣扎,毛绒绒的。
白斯一脸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对千面玉兔施了个咒,蓝光乍现,摊开手时,小家伙已昏昏大睡,“它就这样,吵闹得很,不知又是被哪家美妖给拒了,跑咱这里发泄来了。”
银龙道:“是那只千面玉兔?我记得之前它还不会说话。”
那不可能。只是妖设如此,装萌可爱的惯用伎俩。尤其是遇见美人,硬是一个屁都不放,巴不得人家对它百般呵护呢。瞧这没出息的样子,教人不知是打是骂还是怎么着了。不行!这家伙得赶紧送走,若是让雾澐萧那家伙醒来瞧见,又是一顿疯魔之举。
正在此时,水廊尽头,传来一阵女人嬉戏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的惨叫声。
银龙只挪去了目光,白斯已率先冲了过去。这脾性还是这般火爆,银龙并不担心,给他收拾烂摊子也不是第一回了,继续守在原地。殿内的石棺隐隐震动,邪性的红色裂纹又开始在棺侧延伸,小火龙直立在一侧,对着上面隐隐发亮的红光满是惊疑。
它方才已被银龙的惊动吵醒,但偏偏门口有处水光结界无法穿破,只得乖乖回去找冯晓玩。结果扒拉两下,人没有出来,石棺开始动起。
轰的一声,石棺盖掀翻落地。
银龙冲了进来,小火龙似乎受了伤,跌跌撞撞地跑到他怀里,腿上淌着鲜血。银龙旋即施了个符箓,一道金光束缚于它腿上。
他抱着火龙靠近石棺,身后竟有一红衣,行动极快,立即溜进了石棺。银龙瞬移至棺侧,红光刺眼。银龙甩尾,光芒破裂,四处流窜。
冯晓依旧安于石棺之中。
银龙腾出一只手,用手背贴了下她的脸颊,并无异样。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从外传来。数名红衣无身之人以毫无规律的轨迹冲进屋内。由于它们攻势明显,银龙直接甩尾将地上的棺盖扔至石棺上,守在石棺处,被铺天盖地的红色轻衣群魔乱舞地骚扰了一番。
小火龙蜷着身体唔唔叫个不停。
凄烈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欲碎。
银龙甩尾包裹着石棺,又有一群新的红衣飘了进来,将银龙包抄起来,越缩越小。银龙一阵龙吼,震得它们风雨飘摇,七零八落,连溜进石棺里的那个似乎已经开始撞棺了。
银龙转身开棺,红光溜出。冯晓一口气憋醒,呸道:“什么东东!难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