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银龙又对她施了一次清心咒,这次还加了三道法阵。石棺整个没入地下,掉落一满是星辰的空间里。银龙依旧镇守在石棺之外。
一道蓝色萤火升起,直冲空间之外,停在原本的石棺之处,化为一盏悬浮小灯。火龙跳着去够,一巴掌呼上,满心欢喜,却也掉入空间之内。也罢,在外面不知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银龙微眯着眼睛,鼻息间呼着白气,似乎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小火龙四仰八叉地在空间里游荡,但本能地察觉到了不祥,而且隐隐还有股怒意与寒气,转头对上银龙的视线,屁颠屁颠飞了过去。在龙背上找准了舒适的位置,就趴下不动了。
世界里静悄悄的。希望白斯那里一切安好。
这一睡似是过了一季。
甩开龙尾的那一刻,浑身僵疼。微微睁眼,隐约看见一青衣女子,用口型对他说着什么,然后露出一个极其勉强温柔的笑意。
……是那时和雾澐萧一起的青衣女子。
银龙微微张嘴,却虚弱疲惫地发不出声音:你是何人
青衣女子眉眼尽显温和柔情,默默背身。白汐剑从天而降,立于她的身后。
这白汐剑是雾澐萧贴身之物,最有灵性,若非本尊之力压制,总有自主行事的跳脱行为。雾澐萧总是笑着说:他有一剑,可斩山河,却性情偶似顽童。银龙打量着女子的背影思索:雾澐萧在重伤未愈的状态抱一婴儿,有这青衣相陪,不晓得知晓他雾澐萧多少事,剑也跟她……
银龙扭动着身体,不想身上竟有锁链,每次扭动,金色锁链都会显形,缩紧一圈,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挣扎。刚想质问那青衣女人,白汐剑直冲过来,剑尖对准了他的眼眸。女人微微侧身,脸上流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不易觉察地憋回了眼泪,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
银龙搁置了敌意,幻化人形,道:“你……”
青衣女子捂住胸口,手上幻出一道金色法阵,蝴蝶纷飞,涌入心口,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咧嘴笑道:“没事……”声音在微微发颤。
这个节骨眼上的安慰?是何道理。似友的关心,强大的镇压他的锁链,金色蝴蝶心阵,白汐剑的加持……
她是……雾澐萧……
她颤颤巍巍地掏出一颗血丹,步履阑珊走向银龙。银龙欲迎接,却被捆至石棺处的锁链扥回原地。他摇着头,不允许她有如此行为,哑声道:“不……”
雾澐萧道:“不,这是我欠你的。”
银龙道:“你谁也不欠。”
雾澐萧道:“你太向着我了。”
银龙道:“你又何尝不是,这青龙血丹本就不属于我,你除掉的,自然是你的,我不稀罕。”
听他这番抗拒,雾澐萧叹笑摇头,道:“我与你相识是有预谋的算计,夺你大道,还让你在这霂诡渊镇守,你当真不曾介意?”
银龙:“算计?你是指拙劣的搭讪?大道?呵,你以为都像你们人一样非要成仙吗?山中自有大道,我生亦有道,霂诡渊本就是我选择定居的家。实在不好意思骂你,自以为是的人类,永远都不了解我要的是什么。”
雾澐萧道:“我在霂诡渊汇聚了不少妖兽,并非全是善意之举,亦有私欲。世人赞我驱妖避邪也罢,骂我留妖养恶也罢,群妖谢我不杀之恩也好,忌我霸权控制也好,终不知我其实另存他心。”
银龙道:“私心谁都有,即使是仙人也有私心,只要你有情。”
雾澐萧摇头道:“你不知我的劫,亦不知我的难,我非这世界之人……卷入于此,一直都在寻找破解之法,希望终有一日回归来处。这霂诡渊与我所处的世界皆有不同,且此中有缘法真意,身心皆有共鸣。水声潺潺,树木飒飒,虫鸣鸟啼,万兽相融。我曾想过,若是回归不得,就停留此处,与山水相伴,与天地共舞。可心魔难消,每到睡梦深处总会惊醒,汗湿透了全身。我知我并不能真心安定于此。我需回去。“话音刚落,石棺便剧烈的摇晃,似有东西急不可耐地欲要闯出。这一次,红色裂缝连接成形,竟如眼睛。
银龙扒开石棺门往里看去,旋即甩尾震荡锁链,怒不可遏道:“她呢!”
雾澐萧道:“她亦是我,我亦是她,你何须动怒如此?”
银龙愕然道:“你的意思是……”
雾澐萧道:“万千道法,皆有来源,无论何处,终归合一。”
石棺依旧在不停地颤动,棺侧的大眼睛瞅着四周,留下血泪,石棺似乎抖得更厉害了。
白汐剑长鸣呼啸,剑气四溢,石棺被分为两半。银龙身上的锁链也如碎珠落地,散落一片。但他并未舒展愁颜,竟然化形盘住了石棺,让其合体。雾澐萧道:“石棺已无用,你这是何为?”
银龙紧了紧身体,又探头往石棺里找寻,红色氤氲,花香扑鼻。雾澐萧道:“寂魍,你……”
银龙道:“我一直觉得这石棺有些怪异,红色裂纹,红色氤氲,红衣袭击……血泪眼睛,这些诡异的红色并非仙道气息,虽只要本心坚固,无妨何道,但从见你就感觉有种戾气,又为何锁我……我不禁怀疑起你的身份,可你又有青龙血丹……不对,血丹……”
银龙抬头,无尽白光涌入视线,待拼力抵抗,睁眼之时,浑身冷汗。他依旧处在虚无空间中。他慌忙掀棺,待棺内之人完好如初,才松下来劲儿,大口大口喘息。
小火龙拿着青果一扭一扭地跑来,窝在他的龙掌之处,打滚撒娇。银龙却蔫蔫地趴着,提不起精神来。
外面似有女人的尖叫,桌椅掀翻、杯壶摔裂之声。银龙凝神倾听,一片嘈杂混乱。几缕蓝色光丝,从石棺缝隙中缥缈飞出,贴着天顶走了几个s型,转了回来,朝银龙飘去。小火龙张开爪子去拍,光丝在手掌之间泛出白光,松手之时,竟浮现出一朵白边红心莲。银龙脚掌撑地,一个跃起,盘起这朵泛着蓝光的莲花,双眼几乎与花心齐平,轻轻一吹,白边红心莲镀上一层金色,中心自燃起来。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