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的时候,华雅盛典颁发奖项,圆满闭幕。
花惜岸公司获得第三名。
样品室里,顾简细心折叠衣服,一件一件整整齐齐放进纸箱。
整理完毕,她封好纸箱,弯腰抱起来。
刚迈出房门,瞥见站在走廊的许清淮。
“这么快?”他动作自然地拿走纸箱,侧眸看了她一眼,“明天周末,去许氏武堂放松放松。”
“我还好,不用放松。”顾简回答得心不在焉。
许清淮见她有些恍惚,抱着箱子走到她面前,定定看着她,“周末不休息?”
顾简沉默两秒,抬起眼睛。
那张漂亮的脸在视野中被放大。
甚至清晰看到墨色瞳孔中的自己。
好像被禁锢在夺目的黑钻里。
她屏住呼吸,忍不住退后两步。
“为什么不休息?”许清淮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声音悦耳含笑,“这么喜欢住我隔壁?”
顾简脸腾地发热,下意识屏住呼吸。
这话说的暧昧,应该不是故意的,应该只是开玩笑。
他比高中的时候更好看。
那个时候,她也没有离他那么近。
总会有哥哥可以隔开他们的距离。
而且他也会站得比较远。
最近是怎么了?
顾简缓缓调整呼吸,浅笑说:“那明天去奎山,我正好送给许婶礼物。”
“说起来,我的礼物准备得怎么样?”许清淮看了她一眼,转身不紧不慢向电梯走去。
顾简盘算着时间,认真说:“应该要七月中旬。”
许清淮走进电梯,伸手挡一下电梯门。
等她进来后,他站在角落,突然开口,“我七月中旬过生日,难道那件衣服是生日礼物?”
顾简抬起眼睛看他,错愕一瞬,她竟然忘记他的生日。
“每年我过生日,你都会送礼物。”许清淮淡淡瞥她一眼,“这么说,我还是少一件礼物。”
顾简脑子嗡一下,掐了掐掌心。
早知道每次到一个地方多选点礼物。
她脑海迅速思索最近工作安排,缓缓舒了一口气,清澈的双眼划过光亮,“我过段时间还要参加伦敦时装周,肯定补一个合适的礼物给你。”
“那我就先期待一下。”许清淮轻笑一声,抱着箱子走出电梯。
——
许清淮和顾简坐在车子里。
顾简伸手从包里拿出支票,盯着金额片刻,偏头看向窗外。
纸箱里缺一条裙子,感觉心里缺一角。
也许,她该拒绝三倍赔偿,可以保住那条裙子。
“顾简,不要想那条裙子。”许清淮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路,声音很轻,“顾姨知道你的心意,一定很开心。”
顾简转头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热。
他的眼睛漾着波光,目光闪动间流露一丝伤感。
她垂着眼睛,白皙的手指不安地搅动着,“你知道了?”
许清淮沉默几秒,淡淡应了一声。
他也是刚从顾宁那边知道那件裙子的事情。
车子启动。
顾简缓缓抬起眼睛,身体突然没了力气。
家里的苏绣都珍藏在红木箱里,隔段时间需要平整摊放,在阴凉处通风。
母亲去世后,她在红木箱底发现一条腰封刚刚绣完,箱底还压着一张画稿。
那是还来不及做完的裙子。
可是,妈妈再也没有机会做下去。
她捧着腰封站很久,久到身体乏力,眼睛酸疼。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下定决心完成那条裙子。
画稿有些复杂,需要的苏绣技法多达三十多种,特别裙摆还涉及双面绣。
她假期跑到妈妈熟识的朋友那里练习,一直到了两年后,才正式动手。
后来,她到英国留学,将那条裙子带过去。
连续四年,她空下来的所有时间都花在那条裙子上。
当完成的那一刻,老师弗雷德还打趣说,想把它留在学校做永久展品。
那条裙子美得超乎想象。
摊开裙摆,宽大的裙面好似黑色玫瑰的花瓣散落一地。
只要轨道灯变换角度照射,裙面像泛起华光溢彩的蓝色浪花,呼啸不断涌来。
她想用那条裙子参赛,像母亲和她一起参赛,让母亲看到它绽放光彩。
可惜,没有。
再也不会有。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开始痛起来,呼吸变得困难。
不知不觉到了箐越酒店地下停车场,许清淮停好车子,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他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解开她的安全带,轻轻把她揽在怀里。
“顾姨一直在天上看着你,昨天她还托梦给我,说你做得最好。”他声音悦耳又温柔,“你做什么,她都知道。”
顾简抓住他的衣角,几滴泪水从眼角滑落,闷闷地说:“为什么托梦给你?”
“因为顾姨喜欢我。”许清淮弯了弯眉眼,“你们两个书呆子不讨喜,只有我让顾姨最开心。”
顾简吸了吸鼻子,松开自己的手。
许清淮拍了拍她的头,缓缓退后两步,眉眼含笑看着她。
仿佛温热的触感还在,顾简抬手摸了摸头顶,剧烈的心跳不停鼓动。
靠近他,可以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
再不安的心也会平静下来。
不知不觉间,她是竟然那么喜欢他,而且只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