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打记事起已经在山上的寺庙里了。
听捡到他的师父说,他一出生就被扔在了巷子里,是一条蛇指引着他师父前去,捡回了他这条命。
所以说,他一出生,就和蛇颇有渊源!
长大了以后,他不满只在寺里吃斋念佛,转而拜别师父,一个人下山历练。
去到外面的那些日子,他见识到了俗世的繁华,同时也没忘本心,依旧吃斋念佛,除了偶尔帮去世人家里念个经超度,赚点馒头钱,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打坐念经。
终于有一天,他路过山上的时候,遇见了一条蛇!
他说,这是一条会说话的蛇,当然,这里的说话指的是能与他交流的蛇!并不是蛇会说话。
至于怎么交流呢?和尚说的是蛇会读心!回之以“脑中音”。
看样子说的是一人一蛇意念间的交流。
与蛇认识的期间,和尚像得了知己,日夜与之交谈,从上古谈到了当今,从始皇讲到了汉武帝,从疆内谈到了外邦……
蛇说:我是个不死人,你信不信?
和尚说:这个世界就没有不死的人!
蛇说:我来自天外!
和尚哈哈大笑说你喝多了!
蛇说你别不信,我还会化成人形!
和尚说贫僧已皈依佛门,此生不近女色!
蛇嘶嘶笑着说,放心我化成男人,可与你称兄道弟!
此后月余,和尚每天都来这座山,可是寻遍各处也没见那条蛇的踪迹!
终于有一天,和尚耐不住孤寂,准备最后一次来这山上与友蛇告别!
当天来到他们经常打坐谈天的老地方时,令他惊讶的一幕发生了。不见蛇,倒见一风度翩翩的男子背对他立在那里。
和尚问:你是?
男子转过身来哈哈大笑说:怎么才几日不见,曹兄就不认识我了?
和尚大吃一惊,把这辈子遇到过的人想了一遍,也没找到这个人的影子。
他忍不住又问:这位兄台是不是认错了人?
哪知那男子说:曹兄真会说笑,我与曹兄日日在这山上谈天说地,曹兄还给我馒头吃,怎么才一个月不见就把我忘了!
和尚后背一凉,心想这些日子他是与一条蛇在山上,难道有人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故意来捉弄他?
和尚朝男子鞠了一躬,说:若是平日里有得罪兄台的地方,是他和尚的不是,请兄台不要拿我开玩笑!
男子见和尚还是不信,只好把他们这些日子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他听!
和尚听完脸色都变了,结结巴巴地问:你真的是蛇兄?
男子再度点头!
这以后,男子和和尚成了至交,两人不仅同吃同睡,无话不谈,男子更是将自己的秘密悉数告知。
和尚这才知道男子无名无姓,无父无母,很早时候就出生了。那个时候很多地方常年战乱他不得不躲到地下。
如今,他已经活了好多个时代!这是他的真身,必要的时候他就把自己藏起来,化成蛇的样子掩人耳目!
和尚说既然你无名无姓,那就叫你无名吧!男子此后便有了名字。
一晃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和尚逐渐上了年纪,不仅继承了他师父的寺庙,还成了附近最有威望的得道高僧。
可惜,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年轻健壮,游历四方的和尚了!他的背开始佝偻起来,脸上长满了皱纹,声音也变得沙哑!
而此时的无名虽然常来他寺里做客,却依旧是年轻时的样子,身板直挺,头发乌黑,脸上见不到一道皱纹!
和尚忍不住感叹:原本以为,你就是个精通历史的骗子,偶然听到我和那条蛇的对话,拿那件事来取笑我的,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不老之术!看来这回不得不信你了!
无名哈哈大笑说,你现在信还不晚,说罢给了和尚一个带东西,是一个小瓶子,晃晃能听到里面的水声。
这是不死药,喝了就能活到下个时代,像我一样活到很久以后!
和尚收下瓶子,连声允诺,让无名等他,两人约定以后共同游历,继续谈天说地。
可是,事情没有按照两人约定的那样进展。
不久以后,和尚在一位大臣的带领下进宫见了皇帝。
那时候皇帝因为国事积劳成疾,渴望长生,于是广招贤人为他炼制丹药。
皇帝虽召见了他,见到了他手里拿的瓶子,但他更愿意相信贾士芳等人炼出来的丹药,于是几句话就将和尚打发走了。
和尚不甘心,回去以后左思右想,于是设法拉拢了一位贵族大臣,说自己是给皇帝献过仙丹的贵人,贵人便对其以礼相待。
后来和尚得很多钱财,不仅重盖寺庙,添了很多设施,还收了很多弟子,一时间声名远扬。
再后来,他快死的时候出钱给自己修了个大墓。
他的传记里记载,后来他发达了找过很多次昔日老友,但是几乎偌大的地皮翻遍了他也没见那个叫无名的男子!
他此时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一时利欲熏心,贪图起了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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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无名给他的那瓶药掺了水,做成无数瓶,命名为“长生水”,进贡给宫里的贵人。
虽然死去的贵人们喝了这假药能保尸身不腐,但是却终是没能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那时,和尚为了求活路说,要等到日后一位高人现身,亲自将他们唤醒才行。
这虽然把那些庸人骗过去了,可他终究骗不过自己的心。
于是,死之前,他写了这本自传!
文章虽短,但回忆起来意味深长!
两人许久未回过神。
“你信吗?”
沈怜问。
“我信!”
郑南捷回答,“其实,这之前,我就接触过书里说的那种药!我们把那叫生泉,跟你们说的黄泉水应该是一个东西!”
“生泉的事,早在很久之前就出现了,我这次来,为的也是这个!”
“其实我入师门的时候发过誓是不能对外说这件事的,但是,其实我们师门里早出现了叛徒,相信已经有不少人已经被卷了进来,所以我才敢跟你说实话!但是,这件事还请你保密,毕竟这不是件简单的事!”
“我可以保证!”
接着郑南捷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去摸尸体的头部。
沈怜刚想阻止,忽然发现眼角余光中,已经有一些线条在蠢蠢欲动了。
墙角一个黑影正缓缓站起,他像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身上不断掉落泥水,终于他的脸露出来了,是一张没有五官,乌青泛白的脸……只见那浮肿的皮肤上,一个个手指肚大的包正在跳动,好像下一秒就要钻出来……
沈怜忍住想要吐的冲动,极力挥手。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颤声说着,然后闭上了眼睛。
尽管她已经不去看,可是肩上还是搭了一只手,她本以为郑南捷见她惶恐,已经替她收拾了那只怪物。
一睁眼,她吓得尖叫出声,那怪物距她只有半尺,正用那双分不清眼白眼珠的浑浊眼睛瞪着她看。
而郑南捷此时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摸着尸体的脑袋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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