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白水岚和沈怜的感情也在升温。
沈兴业看着白水岚守着沈怜日复一日,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他经常说两人很般配,不仅年龄,也很有夫妻相!言外之意,有想把自己闺女托付给他的意思。
起初白水岚还在反对,说这事要两人都同意才行,他不想勉强沈怜。何况他这样的贫寒子弟,娶了沈怜也会被人瞧不起的,他觉得沈怜应该找个配得上她的男人。
但,渐渐地,沈怜也表露了自己的心意。她说白水岚在她眼里就像个温柔体贴的大哥哥一样,以前有这么个大哥哥,阴差阳错地失去了,如今上天垂怜她,又送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这次她不想错过!
于是,这件事就被沈兴业几次催促给定了下来!两人的婚礼马上就选好了日子。
结婚的那天,来了一群沈兴业的好友亲戚,除了沈宗德,王婶,甜妞妈等莲花村的几张熟面孔,大部分沈怜都不认识。好多人围到新娘新郎身边,对他们表达了由衷的祝福!
那天,沈怜很高兴,由爸爸牵着交到了白水岚的手上,他们一起举着高脚杯,从这桌敬到那桌……
时间过得很快,送走所有宾客,把他们送到新房时,已是晚上十点多。
新房里,两个新人第一次独处,显得都有些拘谨。
还是沈怜先开的口,她说:“水岚哥,今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你不后悔吗?”
“不,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后悔!”
白水岚拿起床边放的一瓶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下。
沈怜那时好奇地看了一眼,是四十五度。
接着,他脱掉自己的外套,开始解衬衣扣子……
那一夜,沈怜交出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
她好像完成了某项任务一样如释重负。
天亮了,白水岚依旧保持着早起的习惯,去浇花,打扫,洗菜,做饭!
沈怜此时已经放弃劝阻,他来到这以后便成了习惯,谁也阻止不了!
起初,家里有一位佣人,负责打扫洗菜做饭,但白水岚总觉得这是他都能完成的事。再者说他一个倒插门来的,心中的自卑感驱使他总要做些什么才能对得起这白来的衣食安稳。
于是,他主动承担起了这些事情。
每天,她一醒来,就有窗明几净,热饭在桌上的生活!
她喜欢这种生活是有了白水岚之后。
就在她逐渐沉浸在这样的生活,快要把白水岚当成杜澜,准备就此和他度过余生时,一个深夜里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宁静!
那个夜里,风雨大作,她吓得蜷缩进被子里抱紧白水岚。
梦里再次出现了那日的场景,郑南捷的脸,奔流的洪水,滚落的山石,倾倒的大树……
只是,不同的是,她听到的却是不一样的声音:
“沈怜,醒醒吧!你现在过得根本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也并没有出古水村!你的身体和灵魂被囚禁了,你现在正处在幻象里!”
“那个白水岚,他不是好人,他有野心,他想就此困住你,让你的身体日渐消亡,他要的是你的灵魂,他要困住你的灵魂,让你和他永远在一起,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
这是郑南捷的声音,沈怜听得出。此时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好像快要虚脱一样。
“郑南捷,是你吗?你还活着?你在哪里?”
她心里不断追问,并试图拨开眼前的迷雾,找出他的准确位置。
“我还活着,但是情况不容乐观……你快醒来吧!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有危险……”
沈怜很努力地寻找,但始终没能找到郑南捷,最后他留下的一句“沈怜,快醒醒”依旧萦绕在耳侧,但一睁眼,看见的却是白水岚的脸。
“怎么了,沈怜?做噩梦了?”
沈怜摸着自己冒冷汗的额头,摇摇头说没事。
“你一定是梦到那日的场景了!不要担心,一会儿我去给你熬点营养汤,这是身子弱的缘故,补一补就好了!”
白水岚穿好衣服下床,去了厨房。
沈怜却抱着被子仍在发抖。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郑南捷说这样的话。结合二人梦境能互通的事实,她不得不对自己当下的处境产生了怀疑。
若是郑南捷说得是真的,她眼前所见皆为虚幻,她该如何醒过来呢?
但若梦里听到的是假的,为什么要让她做这样的梦呢?
没过多久,沈怜又一次在梦里听到了郑南捷的声音。
这才,他比上次更虚弱了。
“沈怜,快醒醒,现在只有你能救大家了!白水岚就是个疯子,他要拉所有人给他陪葬……我试着跟他讲和,想争取一丝出去的机会,但是他这个人很固执,很自私,我无法说服他!”
“沈怜,我不想让你牺牲掉自己给这样的人陪葬!你还年轻,不要在这里葬送掉自己。你记住,你是人,不是蛇……”
最后那三个字“不是蛇”许久回荡在她耳旁,直到她醒来还能清楚听到。
这次,白水岚没有在她身边,她起身找了一圈也没见他的身影。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沈怜发现了一个疑点,就是白水岚总会无故消失一段时间,不知他去了哪里,也不知他去做了什么。
“水岚哥,水岚哥?”
沈怜打开了阳台的窗户,向下面喊了两声,却没人回答。
她下楼,走出门口,在院子里踱步。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阳光和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花园里的种子破土而出,露出了一个个嫩芽!地上不知何时,已有了茵茵一片,像一张嫩绿的毛毯。
望着眼前生机勃勃的景象,沈怜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梦里的声音是假的,明明眼前是一幅绝美的理想愿景,郑南捷非说这一切都是虚幻!
此时,白水岚也回来了,他的肩上扛着锄头!
“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水岚哥,你在干什么?都说了这些不用你做!”
“山里人,闲不住的,我去开了一片地,种上你喜欢的西兰花,黑珍珠柿子!”
“对了,还有大葱,大蒜,我发现你很喜欢那些能调味的菜……”
“水岚哥!谢谢你!”
白水岚此时已放下锄头,脱下水鞋,换上了门口的拖鞋。
“傻瓜,说什么呢?沈叔叔,不,爸把你交给了我,就是对我最好的信任,我怎么能辜负他的信任呢?在我眼里,你就是最重要的,是我的一切,你喜欢什么对我来说很重要!”
不敢想象,能拥有这样一个男人是多么幸福的事。沈怜此时更加确认梦里的声音才是假的。
几天后,沈怜夜里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此时的郑南捷已经虚弱得快要说不出话,他几乎用的是气音。他说:“沈怜,我知道你不信,你可以跟踪白水岚,他一会儿出现在那边,一会儿出现在这边,一定会有破绽,你跟紧他,一定会有答案的……沈怜,我好像快要不行了!我可能无法坚持到见到你的那一刻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喜欢你,无论何时我都不放弃追求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沈怜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背后冷汗涔涔。
“怎么了,沈怜?做噩梦了吗?”
白水岚也被惊醒,起来打开灯,并给她披上了衣服。
“没,不,我梦见周大姐,蛋儿和周大哥,他们在水里挣扎……”
说着她靠进了白水岚怀里。
“不怕,那些都过去了!若是你还放不下,改天我带你去古水村一趟,给他们烧些纸钱!”
“嗯!”
沈怜故意撒了个谎,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保持清醒,在白水岚离开的时候跟踪他。
果然,天才刚蒙蒙亮,白水岚就起床了。他穿好衣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在观察沈怜是否还睡着。
过了十几分钟,见沈怜没有动静,白水岚才出门。
门被轻轻关上,过了一会儿沈怜才从床上爬起,她简单披了件风衣就出了门。
门口那条小路上,出现了白水岚的身影,此刻他正扛着锄头,往西边山脚下那片平缓的破地走去。
沈怜跟在后面,为了不让他发现,她绕了个远,一路上贴着草丛和树林跟过去。
可惜,尽管她如此谨慎,白水岚还是发现了,他的身影在不远处停留了片刻,马上转身往回走。
沈怜也不慌忙,从树林边露出身影。
“沈怜,你怎么起来了?早上很冷,你就穿这么少,会生病的,快回去吧!”
白水岚远远就说。
“我见早上空气好,出来走走,总憋在屋子里,有点闷!”
“我陪你!”
白水岚始终不让她在外面逗留太久,走没多久就以做饭为由带她回去了!
早饭的时候沈怜试探地问了一句她也想去地里帮忙,白水岚马上拒绝说你怎么能做那些粗活,她说想去山上转转,他说山里有蛇,危险多。
沈怜发现白水岚好像处处在限制她的活动。
某天白水岚回来,手上带着一丝血迹,沈怜很着急问他是不是哪里伤到了。
哪知白水岚只是笑笑说是上山捉兔子的时候被咬了一口。
沈怜发现白水岚盯她很紧,几乎没有机会外出。
终于有天,白水岚一连出去几个小时,沈怜终于有机会出去走走。
她走向白水岚常去的那个方向。
顺着山脚下那片开垦出来的土地往上走,沿着山路,一直走到顶峰。
一路上,沈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真的像春游踏青那样悠悠地走,边走边转。
直到她踏上山顶那一刻,周围好像才有了什么变化。
她抬头,发现天好像低了很多,一伸手,上面空气很冷。
她把手抬高,晃了晃,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上空湛蓝的天色忽然现出一道黑色裂痕。
她心里害怕极了,心跳加速,手也跟着发抖。
但她还是去找了一根很大的树枝,顺着刚刚那道裂痕,用力挥舞。
只见那道裂痕慢慢扩大,随着木棍搅动,带动周围的气流变成一个黑色的旋涡。
她不敢看旋涡里究竟藏了什么,索性闭着眼睛,挥舞手臂。
再睁眼,沈怜惊得快要无法呼吸!
她的周围被黑暗包围,不远处还有一点湛蓝,脚下还有一道被树枝划出来的痕迹。
她虽然心里恐惧,心也在跳个不停,但还是被好奇心战胜,颤巍巍朝着黑暗处走去。
脚下忽然换成了一条石子路,湿漉漉的,周围不时传来水滴打在石板上的滴答声。
越往前走,眼前的一切清晰起来,原来她进了一个山洞。
山洞里光线昏暗,道路曲折,她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扇石头门。
门被嵌在石壁上,直觉告诉她,门后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是郑南捷在里面吗?还是这是个陷阱,门一打开就会飞出无数箭矢……
怀着无比好奇的心情,沈怜打开了那道门。
她怕有危险及时躲到门后,奇怪的是,周围的一切很安静,没有任何机关运作的声音。
她小心地从门后探出身来,向里面望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她险些尖叫出声。
——里面竟然坐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她!
那个她双眼微阖,低垂着头,身体被浸泡在一个黑色水池里。水池里,有无数的蛇,有凌乱的电线,树藤,缠绕在她周围。
那一瞬间,她像一朵云一样,突然轻盈了起来,飘离了地面,飘向半空,飘到了那个她的上空!然后突然坠落下去,落到了那个她身上!
片刻后,她清醒了,望着水里的自己,望着被蛇咬过的双手,四肢……
不等她因为惊吓而尖叫,门口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白水岚!
只听白水岚一声怒吼,水池里的蛇忽然开始躁动,接着她只觉四肢像被钉入了一根根尖刺一样,剧痛瞬间袭来,她便昏了过去。
再醒来,她躺回了那张她和白水岚的婚床。
眼前,白水岚正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嘘寒问暖。
“沈怜,你醒了,你发烧了,是不是昨天出去着凉了?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来,喝点热汤!”
“水浪哥,你告诉我,那些是不是真的?”
“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来喝汤!”
“不,我不喝,你说,那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我和你结婚了,一起幸福地住在这里,这才是真的!”
“这样的谎话,你自己信吗?”
“你把我泡在毒水里,我能活多久呢?你想维持现状,我能坚持多久呢?”
“你在说什么?”
“郑南捷呢?他在哪里?你把他关在哪里了?”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胡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囚禁了大家,陪你演这一出自认为圆满的戏!”
“不是我,他们早就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重新利用一下……”
“水岚哥,你跟我说实话,我到底在哪?我知道我现在是在梦里,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想知道郑南捷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你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吵架,他贬低你,他气你,他一点也不懂得讨你欢心,他也不会照顾你,这样的他,你留着能做什么?”
“你不懂,我们才是真的朋友!真朋友,有打有闹,不离不弃,梁竟也是,我们就算发生再大的误会,最终都会和解!朋友就是这样,互相扶持,互相进步,互相成长……”
“那我呢?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就在找我吗?”
“你终于承认了,你就是杜澜!”
“对,我一直都没有否认,是你自己太粗心了,一心只关注你的朋友们,所以忽略了我!”
“我最煎熬的那些日子,梦里我每日都能见到你,是真的吗?是你做的吗?”
“是!”
“那为什么后来你就消失了!我找了你好久,用了很多方法,可是为什么你就不出现了呢?”
“沈怜,我留给你那些字条,你都看了吗?如果你都看完了,你就可以猜到大概了!”
“我在那座山底下生活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我每日喝地下水,吃虫子,吃蛇,才让自己勉强活下来!你不懂那种心里藏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由此引发的强烈的生存欲望!你,就是那个很重要的人,就是为了见你一面,我才坚持到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