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睁开时,她好像还在梦中!这次的梦和以往的不太一样,因为她见到了周大姐一家!
可是,地点却不是古水村,而是在一片纯白色背景的地方。那地方的光很柔和,空气很暖,气氛很和谐,正如周大姐一家人脸上的笑脸。
“沈怜,我们是来跟你告别的!你们走得急,没能送你们一程,作为主人的我们自认为没能把你们照顾好,是我的失职,我在这里给你们道个歉!”
沈怜的及时搀扶住要弯腰的周大姐,忙说:“周大姐,你这是说什么呢?我们来这些天,是你忙前忙后操持,给我们做那么好吃的饭菜!作为主人,你没有可挑的地方!是我们,一切都是我们,都怪我们那时候没能叫醒你们……你们现在一定是要去天上了……”
说着,她的脸上就有泪水滚落下来。
哪知周大姐噗嗤一声笑了,“傻丫头,这世界上没有天堂那种地方!白水岚应该没告诉你,我们一早也喝过那生泉水,所以保留了生前的全部记忆,他来那会儿,我们算是得了新生!说起白水岚这个人,我们都挺感谢他的,但是他有些事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丫头,你要试着原谅他,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不说这些了!丫头,我们要搬家了,以后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们了!说实话,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其实挺喜欢你的,只是以后应该没机会了,我们来跟你告个别!”
周大姐此时说话声里夹杂了颤音,蛋儿躲在她身后,看着她们,一直在绕手指,眼珠也咕噜噜转,好像有啥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沈怜发现了这一点,她走过去摸了摸蛋儿的头,说:“蛋儿,以后会想姐姐吗?”
蛋儿点点头,终于鼓起勇气问:“姐姐,我好想见一见飞机长什么样子,我妈总不让我走远了,我都没见过大城市的样子,也没见过飞机!我知道我这辈子是坐不上飞机了,但是我好想见一见……”
不等蛋儿说完,周大姐忽然推了推蛋儿,蛋儿顿时就闭了嘴。
沈怜抹了一把眼泪,笑着回答:“当然可以了!等下我回去马上给你带几张照片,顺便给你带个飞机模型!”
蛋儿听到后高兴地跳着脚说太好了,太好了,还不忘谢谢姐姐!
当沈怜问起白水岚为什么没有来和她告别时,周大姐迟疑了,直勾勾看着周大哥直到他点头她才敢说话。
“他犯错了!被它关起来了!”
“为什么?”
“因为……”
周大姐看看周大哥,顿时面露难色。
周大哥可能是怕周大姐讲不清楚,于是接过话来继续说:“因为他答应过一定会留住你!但是,他没能做到,因为你的同伴们太有能耐了,他们趁白水岚和你谈话的时候放松了警惕,趁机发出了求救信号,没多久,就来了很多人,他们都带着枪,穿着防弹衣……虽然它出动了很多蛇,但奈何你们的装备太精良,不仅配了炸弹还有烟雾弹,利用射线扫描远距离攻击移动的生物……后来,它见占不到便宜,只好采取了最后的办法!”
“地震过后,它死了好多手下,你们的人也有伤亡,但是你们都平安的被救走了!”
“白水岚呢?他有没有事?”
“沈怜,你就不要担心他了!他虽然泄露了很多秘密,但他终归有用,你那日应该见到了他的本体!他是个很神奇的人,你不知道,他的本体是可以变化的,你那日见到的瘦得跟骨头架子一样的是他,但他有时也会变成和正常人一样,躯体是饱满的!不知道那时他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是经历了什么,反正他那个人很神秘,连它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沈怜,时间不多了,我们该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余生照顾好自己,走自己该走的路!有缘希望我们来生还能做朋友……”
周大哥说罢,带着周大姐和蛋儿转身朝着茫茫白雾走去了。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周围只剩了一片白。
沈怜忘了自己在这片白茫茫空间里待了多久,她朝着各个方向走,但无论她怎样走也走不到尽头,周围永远是无尽的白……
后来她太累了,就睡了过去。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耳朵里再次传来了郑南捷的声音。
“沈怜,沈怜?”
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泪,睁开眼,郑南捷正坐在她身边静静看着。
“你还活着!太好了!”
沈怜难掩激动之情,坐了起来。
“诶,你别乱动……”
见沈怜没有面露痛苦,想见她的情况要比自己乐观,郑南捷也就没再阻止,而是低下头感慨起自己的处境来。
“不好,一点都不好,差点砸死在那个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
视线一转,沈怜瞥见了他缠着石膏的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活着就好,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见沈怜欲言又止的样子,郑南捷更好奇了,他不断追问:“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我怎么了?你快说嘛!”
沈怜叹了口气,“服了你这刨根问底的性子,那会儿我以为你死了!”
“哦?足智多谋,英勇不凡的郑南捷还能小阴沟里翻了船?开玩笑!”
“呵!你那么英勇足智多谋怎么没早一点识破白水岚的局,结果咱们几个差点都栽在他手里?”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我也试着想办法出去,但是,你知道的,咱们在别人的局里,纯纯被别人拿捏,不好破!”
“那后来你们是怎么出去的?怎么就剩我一人了?”
“这,还要谢谢白水岚!不,是他故意的,他想创造出和你独处的空间,兴许他是看我们太碍眼了,就把我们弄出去了!”
“哦对了,白水岚呢?我们喊来救兵,准备捉住他带回去问罪,后来却没见他人!他哪里去了?你见过他吗?”
“你们见过白水岚?他长什么样子?”
“确切地说,我们没有见到他真人,只是听见了他的声音,有时他会把我们带到梦中问话!”
“我那时深陷梦境,却听到了你的声音,是真的吗?你那会儿好像很虚弱!后来你们是怎样搬的救兵?”
“那会儿我和梁竟赵辉被关在一个地下石窖里,门被堵死了,凭我们的力量出不去,里面又没有食物,就靠着地上的脏水充饥!那种感觉太痛苦了,饿到第五天的时候我们都没力气了,一个个趴在地上等死!我知道那个杜澜是嫉妒我们,于是让我们体验一次他受过的罪!兴许以前他掉进地下的时候也是饿到昏厥,醒来以后疯狂啃食,吃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说实话,我那会儿饿的,路过一只虫子都塞进嘴里了,后来石窖里面的虫子快被我捉光了,就吃泥……那会儿我能从赵辉眼里看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其实那种感觉我也有!我敢说,要是再等不到救援队来,恐怕我们三个就开始互相攻击了,人的祖先本来就是野兽,基因里带着嗜血的本性,极度饥饿下人吃人的情况是存在的……”
再往下,郑南捷没有继续说,沈怜都懂,她的眼里不自觉又开始流出泪来。
“没想到,你们竟然遭受了那种非人的折磨!都怪我,连累了你们……”
“不,与你无关!是那个白水岚还是什么杜澜的,太阴森恐怖了,天知道他竟然用这种办法来折磨我们!”
“后来,无意中我发现了临行前程文继放在我身上的定位跟踪器!那玩意有个按钮,一按就亮,我试着按了个sos,没想到还真有用,没过半小时,就来人了!门被打开的时候,我已经饿到说不出来话了,我只记得有一束光打在我脸上,接着我就失去意识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家医院的病床上了!”
“哦对了,忘了问,这是哪里?怎么好像没来过一样!”
“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少来为好!这是北京的大医院!当时救咱们出来的是程山在承德临时组建的队伍,为了让咱们尽快得到救治,咱们一起被送进了就近的县医院,我在那输了一晚上液,第二天狂炫了两屉小笼包,两份盖饭才活过来的!至于你,我们都醒过来以后,你还没醒,程山怕耽搁下去出事,就把你转到了北京的大医院,我也就跟着过来了!”
“那你的手和脚怎么回事?”
“嗨,别提了,救援队因为是第一次出任务,恰好又碰上地震,听说抬着我的人被一块从暗道滚下来的大石头冲散了,我就摔了下去,等我醒来就成这样子了,饭都是别人喂的!”
沈怜听过后噗嗤一声笑了,接着又问:“梁竟他们呢?也被砸伤了吗?”
郑南捷疑惑地摇摇头,回答:“没有 这事说来也奇怪了,他俩好好的,怎么我就这么倒霉!”
“活着就好!”
沈怜安慰他说。
“怎么没见梁竟和赵辉!他们在哪个房间?”
“他们躺了两天恢复以后就被一群人接走了,看样子他们上面有人要问话!”
两人正交谈间,病房里进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沈怜貌似见过这个人的背影,但一时想不起是谁,疑惑地盯着他看。
“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郑南捷又要病了!”
“说什么呢?”
郑南捷白了程文继一眼,马上介绍:“这是我朋友,程文继,他爷爷就叫程山,希望你们就只见这一次面,以后再无交集!”
一直以来程山这个人在郑南捷他们口中就是个负面形象,此时他的孙子贸然掺和进来,郑南捷说他们之间是朋友关系,而不是哥们,聪明的沈怜顿时清楚了这其中的利益关系。
“你好!我叫沈怜!”
“不用介绍了,他知道你,我们上次一起把你从地底下带上来的!只不过那时候你陷入昏迷中。”
沈怜尴尬地笑笑,扭过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毕竟郑南捷刚才明确表示了,不喜欢她和程文继产生任何联系。
“你来干什么,有事出去说!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恰好此时护士进来了,一进门就斥责郑南捷:“我不是告诉你病人一醒来就按铃喊我吗?怎么这么不配合,是你自己非要来守着,不然你赶紧躺回自己病床,别打扰我们工作……”
郑南捷讪笑着赔不是,催促着程文继赶紧出去,有事去外面说。
两人来到走廊,郑南捷不耐烦地问:“啥事赶紧说!”
程文继刚想逗他说:“心上人就在面前,再急也不急这一两分钟……”
郑南捷打断说:“别以为你给我们提供了医疗食宿我就会被你们收买,一码归一码,这里的费用,日后自然有人会还给你们!休想以此来要挟我们!”
“呵呵,我知道里面的姑娘有钱,她不差这点住院费!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我来就是想问她点事,你看你紧张的,真不至于,啥样女孩子我没见过,放心,不会跟你抢的!”
“说什么呢?你再胡说我让护士把你赶出去!”
“不胡说,我走还不行,但是这事我一定要弄清楚真相,不然我还会来的!”
“我知道,她现在很虚弱,等她恢复了,我把一切都弄清楚了自然会告诉你!”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等你消息!”
程文继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看着他走,郑南捷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病房,护士已经给她做完了检查,临出门郑南捷被瞪了一眼,并被警告:“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顺便提醒一句,照顾好病人的情绪,别惹她生气!”
郑南捷连连点头答是,总算把护士弄走了。
好在沈怜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误饮了一些安神之类的药物,和郑南捷他们在石窖里刚苏醒的时候症状类似,只是轻微头晕。住了两天院后,她就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至于郑南捷,他见沈怜出院,死活也要跟着出去,大夫给出的建议是留院观察,可他不听,非要给自己办出院手续,一激动之下还把腿上的石膏拆了。
他这一操作把整个病房里的人都看傻了,只见他一瘸一拐的绕床挪步,嘴里还大声喊着:“你看,我说了没事,这条腿就是砸到肌肉了,骨头没事,是大夫非要给我打石膏说有利于恢复。你看,我拆了也没事啊!我本来就能走!而且现在肌肉也恢复了,不疼了……”
“是,有的人就是嘴硬,不疼了还一瘸一拐的!”
“我那是石膏缠久了不习惯,一会儿就好了!”
临床的大爷见到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说:“到底是年轻!”
一番骚操作之后,郑南捷成功了,右胳膊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一瘸一拐跟着沈怜出院了。
幸亏他那时一激动把腿上的石膏拆了,这些天待在医院里,总穿那一条裤子,都快有味了!
出院的时候他总算换了条裤子。
坐车回去的路上,沈怜问郑南捷:“你看到我的车了吗?是不是被洪水淹了?”
郑南捷疑惑地瞥了她一眼,说:“你还没醒呢?不是都告诉你了,那是个梦吗?”
“不对啊!咱们进村的时候,最先是在徐大爷家里住下的,难道……”
“没错,就是那天晚上,咱们着了那老东西的道!亏他还嘱咐咱们要小心,晚上不要出门!咱们一开始就不该住下!”
“真不敢信,在周大姐家住了那么多天,发生那么多事,到头来居然只是一场梦!”
“你不敢信的还多着呢!等你回莲花村梁竟会跟你说的!”
“梁竟,他怎么了?为什么?”
“这几天,陈树荣交代他,要去找那些花蛇的下落,看样子,那个老不死的是得了钱以后还想收集生泉!”
“梁竟去了?有什么发现没?”
“回去以后让他跟你说吧!保证你又一次大开眼界!”
沈怜没再继续问,专心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