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食足够好,加上严格的操练,虽然时间短,但是,防卫团战士的军阵已经有了两分样子了。
“不要急着往前冲,目视前方,眼角余光看着左右两边的同袍……忘了要齐步走了吗?步兵在战场上如果没有阵列,会被骑兵屠杀!”
“所有人,平举长枪,步子踏对了。”
“一二一。”
“一二一。”
“左右左。”
“左右左。”
赵成手持大喇叭,喊着口号。
“左右左。”
“左右左。”
所有防卫团战士都跟着喊了起来,口号声震天。
有防卫团战士,拿眼角余光瞟一眼左臂上绑着的两色布条。
这里面有一个典故。
刚开始训练的时候,战士们连左右都分不清。
幸好,所有防卫团战士左臂上都绑着两色布条,脖子里也系着两色布条。
大家就都记住了,胳膊上绑两色布条这边是左。
这么多天,天天操练,大家早就已经能分得清左右了。
但是,战场上紧张,下意识地又看向胳膊上绑着的两色布条……这边是左,喊左的时候,应该迈这边的脚。
一千多个声音,渐渐汇聚成一个声音,回荡在战场上。
“左右左。”
“左右左。”
伴随着这个声音,卫所兵步军方阵竟然安静下来,他们都顺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一队队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平举着长竹枪,正逼近过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队列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面两色的旗子,随风招展。
这些士兵,左臂和脖子里,也都系着两色布条,更添了几分气势。
叶承光刚开始也被这气势给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没有甲!他们连甲都没披!弓手,火铳手,赶紧上!”
立刻有弓手调动,还有火铳兵手抬着三眼铳、鸟铳,开始列阵。
赵成一看,急了。
他们没披甲的长枪阵,最怕的就是弓箭和火铳。
赵成:“刀统领!救命!所有长城炮司机兄弟,救命!”
小镰刀眼观六路,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他立刻一脚油门轰到底,长城炮咆哮着,朝着弓手和火铳手的阵地冲了过去。
其他长城炮见状,也是一脚油门,都跟了过来。
明军弓手和火铳手乱糟糟的,刚布好阵,就见所有大铁车都冲着他们过来了。
“我的妈呀!”
“大铁车来了,快跑啊!”
“……”
这些卫所兵,根本谈不上什么战斗意志。
这可是连家丁骑兵都对付不了的大铁车,他们哪里敢正面抗衡?
也有个别勇猛的,对准长城炮射击。
弓箭射中车身,有的弹开;有的力道极大,竟然叮地一声,钉进车身中。
也有的利箭,恰好钻过车窗上的铁网,射在车玻璃上。
但是,都没有伤到人。
乒乓。
乒乓。
有火铳兵,发射三眼铳,铅弹打在车身上,叮当作响。
“废了!”
“老子的长城炮,废了!”
小镰刀咬牙切齿。
他踩踏油门,冲进弓兵和火铳兵的军阵之中。
嘭嘭声响中,一名名明军士兵被撞飞。
车厢里的防卫团战士,则是拼了命把震天雷和燃烧瓶往外丢。
十辆皮卡车来回冲突,弓手和火铳兵的军阵很快被冲垮。
小镰刀刚从军阵中冲出,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群骑兵守护着一个人。
那人身上鸳鸯战袍鲜亮,而且,披了不止一层甲。身边骑兵,都是一人双马。
小镰刀眼睛顿时一亮:“大官啊!”
他正苦恼,官兵数量太多了。
这样一路撞过去,把他心爱的车撞烂了,官兵也撞不完。
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官兵的大官了。
小镰刀说不出擒贼先擒王这句话,但是,他懂这个道理。
一脚油门,方向盘一打,小镰刀操控着长城炮,朝着那个大官冲过去了。
……
叶承光看着战场,看到十辆大铁车横冲直撞,随意在军阵中穿插,把大军都给冲散了。
不由又惊又怒。
突然,身边有人吼道:“大人,快走。大铁车过来了!”
叶承光扭头,就见一辆大铁车正朝着他冲过来,车后带起一阵尘土。
叶承光这一惊,非同小可。
“快!拦下它!”
叶承光朝着身边家丁命令一声。
他自己,则是一拉马缰,调转马头,打马就跑。
“你们去拦下它!”
武晨阳朝着几个家丁下令,他自己也赶紧调头,跟着叶承光就跑。
家丁们无奈,一咬牙,只能抽出长刀,拍马迎向大铁车。
但是,他们不敢跟大铁车正面对撞,在双方靠近的时候,微微拉一下马缰,战马微微转向,划过一道弧线,从大铁车旁边跑过去。
同时,手中长刀划出,叮地一声,斩在大铁车上。
双方交错而过。
那些家丁,暗暗吁一口气。
他们总算活下来了。
他们冲锋了这一次,也算是为都指挥使大人尽忠了。
……
“真抓到大官了!”
小镰刀见状,哪里还能不知道捞到大鱼了?
这些骑兵,个个一人双马,面对杀疯了的大铁车也敢正面冲锋,显然都是将领们豢养的家丁。
那么,被人簇拥着逃跑的那个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不会是那个率军的都指挥使吧?”
小镰刀随便一猜,还真给猜中了。
他顾不上搭理那些家丁。
刚才双方交错而过的时候,他只要稍微打一下方向盘,就能把那些家丁都给撞翻在地。
但他现在的目标,只有前面的那个“大官”,自然不肯在那些骑兵身上浪费时间。
只要能抓住那条大鱼,他小镰刀可就是大大的英雄了。
嗡。
马达咆哮,长城炮在土路上奔驰着。
官道平整,叶承光骑马在前面跑,小镰刀开车在后面追。
双方之间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
有几辆车看出小镰刀的意图,跟着追了过来。
武晨阳回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
那些大铁车,竟然能跑得比战马还快?这到底是何物?
武晨阳:“大人,不要在官道上跑。这大铁车在官道上,尤其善走。”
叶承光回头一看,果然如此。
他赶紧一拉马缰,朝着旁边田地中奔去。
小镰刀见状,一打方向盘,紧跟着追了上去。
连年干旱,田里寸草不生,地面龟裂,长城炮越野血脉觉醒,跑起来如鱼得水。
片刻时间,好几辆车就追上叶承光,来回冲撞。
一名名家丁被撞翻倒下。
很快,叶承光就被车给撞翻。
武晨阳见势不妙,赶紧远离叶承光,想要逃跑。
可他哪里逃得掉?
他一看就是大官模样,早就被另外一辆皮卡车盯上,追上之后,撞翻在地。
“大人。”
有家丁大喊着,冲上来想要抢回叶承光和武晨阳。
两辆皮卡车停下来,有人从后车厢探出头来,一个个燃烧瓶抛出去。
轰然声响中,一团团火焰炸开,将一名名骑兵包裹。
乒乓声响中,震天雷不断炸响。
又有其他皮卡车,继续冲撞。
那些家丁拼了命,可也只是多留下一些尸体而已。
……
战场上,叶承光带头逃跑之后,明军就全线溃败了。
“都指挥使大人跑了!”
“败了。”
“我们败了。”
“快逃命啊。”
“……”
冷兵器战场之上,一向都是兵败如山倒。
只要一方呈现败势,士卒立刻就会如同山崩一样逃跑。
因为大家都生怕自己跑慢一点,就成了给别人垫背的。
历史上真正能做到败而不溃的军队,无一不是流传千古的强军。
这支明军,显然还差得远。
赵成率领的那一千一百防卫团战士惊讶的发现,他们还没真正跟明军接战,明军就已经溃了。
骑兵率先四散奔逃。
他们跑起来,速度极快,麻雀一样散开,让人根本就没法追。
步卒跑得漫山遍野都是。
赵成当机立断,一声令下:“解散!以小队为单位,追击官兵!记住咱们的规矩:放下武器,投降不杀!敢顽抗者,杀无赦。”
“遵命。”
震天应声中,这一千多人以小队为单位,开始追敌。
赵成安排了两个小队,去守住那两尊红夷大炮。
城中喊杀声震天,其余防卫团战士,和城中饥民,全都涌了出来。
却是陈沣看准战机,下令全军追击。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追击战。
所有官兵,都是丝毫斗志都没有,只知道拼命逃跑。
防卫团战士和饥民,人数超过两万。
人人都是手中一杆长竹枪。
还有一部分人,背着一根螺纹钢……
他们追得官兵狼奔豕突。
旷野里,不断有人大吼着: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抱头蹲下。敢顽抗者,杀无赦。”
“……”
这场追击战,从上午开始。
一直到太阳落山之后,还有人带着俘虏,陆陆续续地回来。
晚上,槐安城中一盏盏户外灯高悬,满城欢声笑语。
这一仗,取得了超乎想象的大胜。
陈沣等人忙着清点战果的时候,一骑飞奔,回到榆树湾村报信。
……
富春。
赵清玄得到消息,也微微愣了一下:“大胜官兵,把守备环庆都指挥使叶承光,还有卫指挥使武晨阳,都给打死了?”
槐安城一定能守住,这次守城战,他们一定能赢……这是赵清玄早就预料到的。
但是,他没想到,竟然能赢得这么干脆,这么彻底,连守备环庆都指挥使叶承光都给打死了。
这可是朝廷二品武官,庆阳府最高军事将领啊。
陈婉儿:“神明大人,怎么办?他们把朝廷二品的大官给打死了,是不是闯了大祸了?”
陈婉儿和沈长发的脸上都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眉头紧蹙,带着浓浓的担忧。
那可是朝廷二品大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