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帮最初是翁、钱、潘三人置办出来的。
而随着老大老二相继离世,潘老三也是独木难支,就制定了家法门规。
更是制定了一套家谱,一共排序二十四代。
分别是清净道德,文成佛法,能仁智慧,本来自性,圆明行礼,大通悟觉。
就如这年头的字辈一般,宗族,门派,等等都会搞这么一套。
如当下这个年月倒是还有一些礼字辈老太爷。
就好比上海南派青帮其大佬就是一位礼字辈老太爷,武秀才出身,加入过义和团,护送过老佛爷,在南边见过孙先生,也是与孙先生有所关系。
南派青帮更注重大义,且又是老前辈领路,路子还算没有走歪。
而北派青帮就不同,虽然依旧有一些礼字辈老太爷,但那些老太爷大多归隐。
故而北派青帮多以下一代的大字辈老爷子为主。
而这大字辈一共九人,故而在津门也有九河下梢和九龙治水的说法。
意思就是说,没有这九条龙办不了的事,没有他们摆不平的风浪。
没了这九条龙,津门这风浪大了,谁也摆不平。
不同于南派青帮目前还在小打小闹,规规矩矩收徒,克己守礼。
北派青帮由于步子迈得太大,到了通字辈,悟字辈,这人数一下子飞速膨胀。
加之这九位大字辈,大多黑白通吃,手底下做事也别想有多干净。
此时赵师奇就跪在聚义厅内,从昨夜一直跪到了今早,就为了能求见自己的大靠山,更是进门的师傅。
九龙分别九个大堂口,但时至今日,九龙有的被挤占势力的挤占势力,归隐的归隐。
真正说得上话,权势滔天的也就那么两三位。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一道人影从侧门走了进来,身边还有一名心腹跟随。
这名心腹明显是个高手,年约三十来岁,眼神锐利如刀。
待老爷子在椅子上落座,对方便如门神般拱卫在一侧,腰间别着几把飞刀。
那是一种挂着红缨的小刀,一共九把。
敢这么挂的,大多是有点真本事。
同时腰间另一侧还有着一把短刀。
相较之下,老爷子除了衣裳的绸缎用料有点考究之外,并无别的奇特之处。
厉大森接过另一侧小弟递过来的茶盏呷了口,一边用茶盖拨弄着上面漂浮的茶叶,一边若有似无的打量着地上跪着的赵师奇。
厉大森津门军警督察处处长,在官面上他这职务在津门那也是可以横着走的,市政要员那边都是能说得上话。
曾经乃是山东路青帮大字辈老头子,为了扩展势力便落户津门。
“这天气跪着作甚?听说跪了一宿了吧,怪疼的起来吧。”
半晌老头子这才淡淡道。
闻言赵师奇这才如蒙大赦就要感激的站起身。
但很快嗖!~
咚!
伴随着一声破空声,一柄小刀十分精准的落在他跪着的胯下部位,只要稍稍往上挪一点,他那子孙根怕是不保。
见此,赵师奇浑身一哆嗦,只得再度跪下。
“知道哪里错了吗?”老头子放下茶盏沉声道。
“知道!知道!”
赵师奇连忙点头如捣蒜,“弟子不该没事找事在红帮地盘闲逛,我....”
“错!”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头子给挥手打断。
“你错的是,既然已经下手为何没有直接干掉杜澔?
区区一个红帮大耍,既然已经动手又何须妇人之仁?你当我青帮保不住你?”
“啊?”
听到老头子这训斥,赵师奇先是一愣,旋即就是一阵欲哭无泪。
连忙磕头如捣蒜,“老爷子,这事儿真不是弟子干的!”
“都什么时候了,这里可不是外面,还要瞒着我?”
老头子眉头拧得更深了,脸上也有些失望。
摇摇头,“老夫此前是怎么教你的?既然要做,那就要把事情做绝。
绝不能行那妇人之仁手段,否则后患无穷。
做了就是做了,何须不敢承认?”
“可是...真和弟子没关系啊!”
赵师奇声音都带着哭腔,很难想象,在外面的青帮大耍在这里会有如此一幕。
听着底下弟子这声情并茂的言语,厉大森也有些迟疑了。
难道还真不是他做的?
“这种时候你可不能说假话,你知道的老夫最讨厌有人骗我!”厉大森冷冷道。
咚咚咚!
赵师奇赶忙磕了几个响头,“老爷子,这事儿真和我没关系。
昨夜的情况.....”
于是赵师奇就将昨夜的事情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听完,厉大森也是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巧!太巧了。
沉吟片刻,他看向赵师奇的目光有些复杂。
半晌才叹了口气,“小赵啊,你知道昨晚还发生过了什么吗?”
赵师奇有些迷茫,不明白还能有什么能比自己这事儿更大的。
“昨夜红帮五爷遇害,几乎是和杜澔被枪击时间相差无几。
你知道外界现在是怎么说的吗?”
随着老头子说到这里,赵师奇越来越慌了。
他感觉看到了太奶。
“老爷子,不会是.....”
“嗯,看来你也猜到了,现在都说是你一手筹划了此事。
同时伏杀五爷和杜澔,一个是红帮在津门堂口的堂主,一位是红帮目前最敢打敢杀的新秀。
呵呵,现在外界都说你赵师奇好狠的心,好算计呐。
如此一夜之间就能宰了红帮主心骨和脊梁柱。
不错不错!
厉害啊,赵师奇,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会算计呢?”
老爷子这一句句一段段,宛如在戳着赵师奇的心窝子,让赵师奇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最后眼前一黑,一口血水直接喷洒当场,头一歪昏死过去。
“拖下去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老爷子摆摆手,不禁扶额。
被赵师奇这么一弄,他现在无异于被推在了风口浪尖。
动了枪,甭管如何,这事儿就小不了。
也就是他是津门军警督察处处长,开枪的地方也不是什么租界,不然这事儿他也得给上面一个交代。
站起身,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色,他突然感觉有些看不透这个江湖了。
怎么风平浪静这么多年的津门江湖,一下子波诡云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