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第二节是西方音乐史与名作赏析,随便听听就好。
任课老师戴老师,是个中年佛系女教师,上课从来不点名,她的课也从来没有挂科这一说。
课间转教室的途中,张齐直接喊着骆冰清翘了课,来到打印部。
说好了签她的,该有的流程必须要有。
在打印部电脑上随便下载了一个签约合同模板,删删减减、修修改改的,搞了半小时,打印出一份,递给骆冰清:“看看合同,看有什么问题没?”
满打满算就正反两面、4页纸的合同,骆冰清不一会儿就看完了。
张齐说过的写歌什么的,倒是都体现在了合同上,外加底薪2000,单曲、专辑净收入五五分成。在08年,对于一个大一新生来说,这是任何一家娱乐公司都给不出的待遇。
而且,违约条款很少,违约金更是提都没提。
宽松的不像话,也简单的不像话。
骆冰清直接拿起一支笔,在乙方那里,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看了看打印部桌上的印泥,顺便摁下了自己的手印。
张齐则是又打印出2份,接过骆冰清签好的,在甲方那里签名摁手印,把签好的递回给骆冰清:“工作室的印章,大概还要3天左右才能制作完成。过两天,我给你把章补上。”
打印部的老板,是个笑眯眯的中年妇女。
原本她正嗑着瓜子,看着两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伙子、小姑娘,不知道他们在干嘛,就过来搂了一眼。
结果就这一眼,引得她哈哈大笑:“我说,小伙子,就你这啥都没有的草台班子,就敢忽悠小姑娘?”
“现在的小姑娘,这么好骗的吗?”
说着,大姐还提醒似的看向骆冰清,倒是个热心肠的人儿。
骆冰清感觉到大姐的善意,对大姐微笑点点头,但没说什么。
张齐也没解释,顺便借用电脑,给《儿歌》注册了一下版权,把歌谱打出来递给骆冰清。
“这几天你先练练,练好了我们借用学校录音棚,把歌儿录出来。”
骆冰清“嗯”了一声。
刚刚的签约合同,她只是随意折起来就放进了包包里,表情没什么变化。
可接过歌谱之后,她很是珍重的捂在怀里,眼睛眯成了月牙。
打印部在宿舍楼的北面,小小的老房子藏在大大的宿舍楼阴影里,原本是没有光照的。
可在骆冰清抿嘴的那一刻,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穿透力,让整个房间,都明亮了许多。
打印部大姐一看小姑娘这样子,一拍额头,嘟囔了一句:“得,没救了!”
张齐付了钱,在大姐的异样目光中,俩人走出了打印部。
“这大姐什么眼神儿?怎么感觉,我像是拐带了小女孩的怪大叔?”
等走得远了,张齐忍不住停下,吐了一句槽。
“有我这么帅的怪大叔吗?”
骆冰清抿嘴轻笑,径直从张齐身边走过,也不答话,单马尾一晃一晃的,显然看到张齐吃瘪,心情不错。
张齐看了看手里拿着的两份合同,又看了看前方骆冰清后背上,那吐着舌头、充满嘲讽意味的小狗包包,上前拉开拉链,放了进去。
“我没有包,你先存着,等盖章时,再一起拿给我。”
现成的背包小秘书,不用白不用!
工作室初创,人手不足,大家都要学会一专多能。
张齐坚信,一切,都会好起来哒!
包包被张齐拽住,骆冰清身体微微一僵,似乎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整个人被打成了僵直的状态。
等张齐从后面拉上拉链,她才默默松了口气,回过身来,可怜兮兮看着张齐。
“怎么了?对于暂时保管合同这件事,很让你为难吗?”张齐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啦,小同志。就算丢了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补签的。”
谁料,骆冰清上一秒还委屈吧啦的,下一秒直接切换泫然欲泣,仰头看着张齐,金豆豆在眼眶里打转转:
“怎么可以,随便翻女孩子的包包?”
“啊?我翻你包包了吗?”张齐一脸无辜,“我不是打开一个缝缝,放了几张纸进去吗?”
“安啦安啦,几张纸而已,不会刮坏你包包里面的东西的。”
张齐心里清楚,大概骆小冰的包包里有什么不能看的东西,但他确实也啥都没看到。
这时候,最好的处理方式并不是道歉。
跟女人相处,想要以后过得舒服,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少道歉。
因为你道一次歉,在女人那里,就证明你犯了一次错,就是一个永远不会忘记的把柄,一个每次吵架都能拿出来反制你的手段。
主动权,永远在女人手里。
所以,当遇到这种情况,她想要哭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惹哭她。
然后,再想办法用其他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把她哄笑了。
一放,一收,让她的情绪经历一个大起大落。
女人的情绪,在大起大落之后,大脑会有一个短暂的迷迷糊糊的半敞开状态。
这时候,如果时机成熟,甚至可以直接……
这就是为什么刚失恋的女生容易被趁虚而入……
要学会调动女人的情绪,而不是被女人调动情绪。
咳咳,说多了……
话说骆冰清见张齐明明做错了事情,还一脸无辜的样子,顿时连羞带气,眼泪一个止不住,就哗啦啦流了下来。
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饶是张齐自诩铁石心肠,好悬被这泪水滴穿了。
家人们,谁懂啊!
骆冰清本身就带有一种清冷的易碎感,再在你面前泪痕红浥,真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
还好,张齐两世为人,能演!
轻轻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一些,张齐静静的、温柔的、甚至带点儿慈祥的看着骆冰清。
这招对别人不一定好使,但对骆冰清一定有用。
果然,骆冰清眼泪流了一会儿,被看得有些懵。
他这么看我做什么?
难道我脸上有花?
难道我哭的有问题?
难道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整个情绪,突然就中断了。一时间,就有些无所适从。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花园桥那边有家蛋包饭,我们去吃啊?”
张齐拿出一包纸巾,轻轻给骆冰清擦了擦眼泪。
“唉,为什么你妆都花了还这么好看?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啊?哦!”骆冰清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了一句。
紧接着,恼羞成怒:“坏人!”
尾音里,已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走吧,坏人请你吃饭,还得绞尽脑汁为你写下首歌,唉……这年头啊,坏人太难当啊!”
说完,张齐摇头晃脑,以一种略显夸张的步伐,向北门走去。
骆冰清嘴角微微一翘,然后迅速板起脸,从包包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擦了擦,这才小碎步向张齐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