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为圣上呕心沥血,生病也正常,就算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也有诸位同僚为圣上分忧,大靖人才济济,也不差少了谁。”
楚卿反呛回去,意在提醒颜臻不要做得太过。
她才说完,满朝异常安静,就是巧舌如簧的颜臻也怔着不语。
气氛冷下来。
颜臻眼眸微颤,对着楚卿勾了勾唇。
楚卿的手心出了细汗,掀开眼皮去瞧龙椅上的李暄。
她知道,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李暄有心拉拢颜臻,她却像火药筒子般跟人互呛,把这层关系更远了。
“退朝,楚爱卿到勤政殿来。”李暄无可奈何,又是提前退朝。
他侧身从偏殿的入口走了,步迈得极大。
楚卿硬着头皮跟上,看到颜臻不怒反笑,令人不可捉摸。
勤政殿离上朝的含元殿有些距离,李暄坐着龙辇在前,楚卿撩着袍子迈小碎步跟上,没一会腿就酸了。
李暄瞥了她一眼,让人慢下来等她。
“敬丰,给楚大人找个轿子,若把腿跑断了,谁替朕办事。”
楚卿急忙迎上,“臣惶恐,还跟得上。”
李暄冷索性下了龙辇,和楚卿一起走路,有些话他等不及要和楚卿说。
他让太监们远远跟着,自己和楚卿缓缓在前面走着。
“颜臻已经交了兵权,你重提让他领兵之事,意欲何为?”李暄把火气撒到楚卿头上,看到她弓着身子就来气。
他好不容易才拿到兵权,差点又被楚卿给送出去。
“臣有错,请圣上责罚。”楚卿红了眼眶,她那会根本没多想,颜臻提议联姻,揪着她不放,她哪能忍。
就算她能忍,腹中之子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带娃嫁去南昌国,那老头都能当她爷了。
“朕哪舍得罚你。”李暄叹了口气,趁着没人去捉楚卿的手,“别怪朕,江山来之不易,若被颜臻掌权,你我以后的日子就难熬了。”
宫里眼线诸多,楚卿避开李暄的碰触,怕有颜臻的耳目。
最近的流言蜚语都是冲她来的,明显是颜臻的手笔。
李暄转过头来,看着窗口一晃而过的影子,收紧了拳头。
“颜臻交了兵权,但禁宫和都城这边,他的人无孔不入,你让朕如何不惧,楚卿呐,你从前不是挺聪明的,怎么遇到颜臻失了分寸。”
楚卿身子一颤,眉头拧在一起,“臣知道颜相步步威逼,为的不是联姻,是兵权。心里气不过这奸贼,才多嘴顶了两句。”
李暄训斥够,声音又软下来,“这事不提了,前几天柳太医给你把脉,说是你身旁的流苏已有身孕,事后那丫头又跑去相府,她那里可有你的把柄?”
楚卿抬眸,她心道流苏是你的人,有什么把柄你还能不知道。
“你怀疑流苏是朕的人?”
楚卿不敢问,心里却是这么想的,她为官多年,查个暗探的本事还是有的。
流苏每个月都会偷溜出府两次,和千香楼的一个护卫接头,千香楼的幕后主人,是李暄的贴身太监敬丰公公。
“罢了,你知不知道也无所谓,现在流苏成了颜臻的人,寻个机会把人处置了,不要留祸患。”
楚卿硬着头皮,“是。”
“别不情愿,朕让你心狠点,是为你好,如果流苏把你的什么事说出去,朕也护不住你。”李暄回眸看了一眼,脸色再次泛冷。
李暄早朝未用早膳,敬丰让尚食局那边传膳过来。
玉尖面、红虬脯、通花软牛汤,瞧着都是格外油腻。
楚卿身子退了出去,怕自己闻到腥味会不适。
“过来,跟朕一起用膳。”李暄笑着对她招手。
楚卿还没靠近,腹里开始不适,急忙捏着鼻子退后好几步。
“臣近日胃口不佳。”
“敬丰,帮她瞧瞧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干呕。”李暄走过来,提醒殿外的敬丰给楚卿把脉。
楚卿僵在原地,脑中瞬间嗡的一声。
她怀疑过自己的身子。如果这会李暄让人来给她把脉,又把出有喜,她怕是要直接掉脑袋。
“柳太医已经开过方子。”楚卿全身都在发抖,她知道自己若拒绝了,李暄会生疑,可若不拒绝,小命不保。
她咬着唇,手迟迟不敢伸过去。
李暄等不及,直接抓了她的手腕递到敬丰跟前,“好好把把,楚爱卿可是朕最在意的人。”
他很清楚,楚卿是女的,还被怀疑进了千香楼,身子一再作呕,和女子害喜的姿态无二。
敬丰是他最信任的人,略懂医术,有他把脉李暄才相信。
至于那个柳太医,早就成了颜臻的狗。
“臣最近胃气郁滞,总是恶心犯呕,臣正打算回去找大夫瞧瞧。有敬丰公公给我把脉瞧病,也能省些银子。”楚卿掀了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她和敬丰曾出生入死,情同兄妹,若真出了事,不信他不管自己。
敬丰顶着莫大的压力,扣上楚卿的手。
李暄坐下用膳,余光落在楚卿的脸上。
“回圣上,楚大人想必是脾胃不适,过度劳累引起的呕吐,回头找太医开几副药送去,调养月余就好了。”
李暄松了口气,“累就多休息几日。”
“微臣遵旨。”楚卿头上的汗干了又湿,冷嗖嗖的难受。
李暄收回手站起身,“颜臻一直派人查你,还抢你前面抓走林修,若不是朕让人给你的擦屁股,你就暴露了。楚卿,切记,小不忍则乱大谋。
楚卿垂头丧气地站着,她没想到李暄已经知道林修的事。
想想挺后怕的,如果桂叔的人被颜臻发现,肯定会杀人灭口。
“敬丰,你去送送楚卿。”李暄对着二人摆摆手。
敬丰喜欢楚卿这事,李暄一直都知道,他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有了拿捏敬丰的把柄,他身旁这几人都是跟着他许多年,为他的皇位付出不少。
不到一定时候,李暄也不想弃了谁。
敬丰送楚卿出宫,脸色在走出殿门那一刻变了变。
“楚卿……”他像小时候一样直呼其名,“纸包不住火,你怎么能能背叛圣上呢,这么做是自毁前程,趁圣上不知道,赶紧把孩子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