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久喜见父亲开口求情,那一直高悬着的心这才稳稳地落了地,她不由自主地轻舒了一口气,心中巨石落下。
“那陶大人此刻是何意?” 长公主眉头微皱,面色威严。
外面的宾客可都是亲眼瞧见两人在水中紧紧抱成一团的,若是此时对钟云溪加以发落,也能彰显她自己御下严格,从而震慑其他人,这长公主府的威严不容有丝毫亵渎。
可若说是陶宏远自己失足落水,才与长公主府里的人有了这般亲密接触,他身为四品大员,直接娶了长公主府里收留的人,那长公主在京城之中,地位便会显得更加崇高,威望也会更盛。
“既然不是这钟姑娘的错,还请长公主莫要处置钟姑娘了。” 陶宏远一脸诚恳地说道,然而他似乎并没有领会长公主的深层意思。
钟云溪在一旁听了,心中的慌乱如潮水般稍稍退去了一些,她偷偷抬眼看向长公主,眼中满是忐忑。
“若不处置了她,日后谁还会将我长公主府放在眼里?” 长公主的声音威严中透着几分不容置疑,在这寂静的室内回荡,让气氛愈发凝重。
陶宏远明白长公主定然是有别的意图,于是恭敬说道:“还请长公主明示。”
“陶大人既然说,是因自己之过,才导致的落水。今日众人已然看见你们相拥在一处,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处置了她,以正府规;要么你便将她迎娶入府中,保全双方名声。” 长公主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陶宏远,似要将他看穿。
陶宏远听完长公主的话,眼中满是惊愕之色,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抉择给震住了。
钟云溪也听到了长公主的话,她期盼的目光直直地投向陶宏远,眼神中有着紧张、期待,陶宏远就是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此刻长公主那威严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虽说看似把选择权交给了他,可实际上这两个选择对他而言都宛如烫手山芋,并非他心中所愿。
主要是这一切都太过仓促了,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思量,就被推到了这两难的境地。
陶久喜与陶清婉此时也紧张到了极点,她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本以为只是一场小风波,却没料到事情发展到如今这般弄巧成拙的局面,既担心父亲的抉择,又为这复杂的局势而揪心。
厅中静悄悄的,过了片刻。
长公主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她微微皱眉,神色越发威严:“既然陶大人不愿意做这个恶人,那就由本宫来做主了。”
见陶宏远还是没有抉择,长公主冷冷地吩咐道:“来人,将她拖下去。”
侍卫们听到命令,又要上前拿人。
钟云溪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刚刚燃起的希望就像风中残烛,正一点点地被无情地吹灭。
她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慢着。” 陶宏远急忙对侍卫说道。
随后,他又恭敬地朝着长公主行了一个大礼,神色庄重:“长公主,下官愿意迎娶钟姑娘。只是眼下下官亡妻离世尚不足一年,按照礼制,下官此时无法为钟姑娘举办隆重的婚仪。若钟姑娘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三日后,下官便派轿子来接钟姑娘入府。”
钟云溪闻言,随即心中涌起一阵喜悦。
不办婚仪也没事。
陶宏远说的是娶自己,而不是将自己纳妾或者收房。
对她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要能进入陶府,她暗暗发誓,日后定要好好对待陶宏远,与他一起过上安稳的日子,弥补今日之过。
“陶大人所言也在理,那便拟了婚书,三日后恭候陶大人。”长公主只要陶宏远愿意娶了钟云溪,她就满意了,这下陛下的交代,沈之翌的请求,都完全解决了。
更重要的是这一场小小风波,也能让她这个公主府威望更盛。
长公主金口一开,便一锤定音,自始至终,都未曾询问过钟云溪一句。
“是,既已如此,若无其他事宜,今日下官便先行告退。” 陶宏远说完,便准备离开。此刻,他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梳理这突如其来又令人纠结万分的局面。
得到长公主的许可后,陶宏远直接转身离开。
只是,他也不曾看钟云溪一眼。
陶久喜与陶清婉也行礼告退,紧紧跟随着父亲的步伐。
沈之翌亦步亦趋,跟在陶久喜身后走了出来。
陶久喜见状,赶紧打发身后的丫鬟先走:“秀儿,你先跟着姐姐走。说我马上就来。”
丫鬟秀儿领命,跟上了陶清婉步伐。
见丫鬟走远,沈之翌才开口:“你这就要走?烟火还未燃放呢。”
“今天就别放了,等三日后,你在我家附近放吧。钟姑娘没有婚仪,太过冷清了,这烟火就当是为她添些喜庆。” 陶久喜轻晃着沈之翌的手臂,娇嗔地说道。
“也就你会心疼她。” 沈之翌伸手轻轻刮了一下陶久喜的鼻子,目光中满是宠溺。
“阿翌,你在这里善后,别让长公主太过责怪钟姑娘。估计父亲现在火大着呢,他本来就不喜欢你,你也先躲躲的好。”
“又不是我设计他落水的……”
“我知道,但是钟姑娘可是你未来丈母娘,你先护着,以后她也会向着你我。”陶久喜失笑。
今日这宴会,沈之翌应当花了不少心思为她准备惊喜,虽然只是欣赏了片刻,但是陶久喜心中仍是很感动。
她看着陶清婉走远的背影,迅速地在沈之翌脸颊上落下一吻,宛如蜻蜓点水般轻盈。
“就这?”
“这还不够?”
“不够,我晚上去寻你。” 沈之翌目光缱绻,声音低沉而温柔地说道。
“你可别来!老这样,会被父亲察觉的。明日我会去找沐儿与福丫,你下朝后,我们去城西吃拨霞供。”
陶久喜见姐姐身影快消失在走廊,快速地说着自己的计划,还没等沈之翌回应,便小跑起来去追姐姐。
沈之翌满脸怅惘,目光紧紧黏在陶久喜离去的背影上,他觉得,如今陶久喜不再缠着自己,心中满是失落。
“沈国公!”
猛地,背后一道声音乍然响起。
“方明修,你干嘛老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着我!”
方明修见沈之翌厌烦的态度,也不恼,俊朗的面容笑意盈盈,带着一丝讨好:“下官想问问,陶大姑娘明日是不是也去吃拨霞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