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龙在空中缠斗起来,一时间电闪雷鸣,火光灼灼,将原本漆黑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惟妙和惟肖看傻了眼,愣在原地,黄色和白色的光在眼中跳跃闪烁,纠缠不休。靳洛炎冲到唐逆面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快停下!”“听见没有,我让你快停下!”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他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指尖隐隐颤抖,紧了又紧,恨不得揉进她的身体里,强行掐断这一切。此刻的唐逆听不到任何外在的声音,头疼欲裂,脑子里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火势蔓延,一直蔓延到前胸,四肢。突然,她感到一股紊乱而冰冷的气息,穿透灼热的皮肤,从手臂上慢慢渗透进来。一个声音,开始在耳边不断回响,空旷而又飘渺,一遍遍地重复,“唐逆,快停下。”夜空下,两条龙斗得至死不休,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摄人心肺,亦叫整片大地为之颤栗惊恐。靳洛炎面色冷峻,站在唐逆身前,低着头,直直地看着她。嘴唇启启合合,声音低沉,很快便被风雪夹碎。唐逆的眼珠在剧烈地转动着。黑暗中,于小文的脸,那张似笑非笑戴着金丝眼镜的脸,还有靳洛炎的脸,惟妙,惟肖——在眼前接连闪过。就在这时,只见她浑身一震,如梦初醒,倏然睁开眼睛。下一秒,整个人竟如同被戾气包裹,一跃而起,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随着火龙仰天一声咆哮,火光骤熄,化成点点火星,融在风雪里,消散于夜空中。银色巨龙见状,随即收势,迅速化成一股银白色的光旋,没入雪地上那抹颀长的身影。温泽迎风而立,面朝着这个以猛虎食人之势袭来的女人,平静的脸上蓄着抹温和的笑,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游戏。唐逆盯着他,眼眶通红,眸光狠戾,抬手便掷去两道凌厉的光影!对方身影如同鬼魅,闪身避开,朝她冲了过去!唐逆眸光一震,脚下动作不停,浑身冒着阴冷逼人的寒气,噌地一声,手里出现两把银色长刀。长刀破开呼啸的风雪,刺向面前的男人!温泽感受到那磅礴的杀气,不禁扬起眉峰,依旧不避不躲,就这样任由她砍来。“谁都不准过来!”唐逆吼道。身后三道身影随即停下。靳洛炎眉头紧锁,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垂下的双拳在身侧紧握,手臂上青筋暴起,像一头时刻准备战斗的野兽。与此同时,唐逆已逼到温泽面前,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之际,她毫不拖泥带水,接连数下劈砍过去。温泽身影如鬼魅,迅速变换位置,几乎快成夜幕下一抹模糊的雪影。唐逆眯了眯双眼,忽然掷出[手术用无影灯]啪!一声巨响过后,温泽眉头轻轻一皱,下意识侧头避开那刺眼的强光,紧接着,就听数声闷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上剧痛感骤然袭来。两支银箭插在他的手臂上,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往外喷溅,很快就湿透了他半片衣衫。温泽低头看向手臂上的伤,眼中闪耀起兴奋的光芒,随即轻笑一声,抬眸看向前方。一道倩丽的黑影已经在强光的照射下,再次朝他冲了过去!“温泽!”就在这时,艾琳忽然扑过去,想要阻挡她的攻击。唐逆目不斜视,抬手几道光影掷去。光影刺入身体,巨大的力量将艾琳猛地拖向半空中,然后狠狠地摔在了雪地里!面对那张苍白的脸上,难以抑制的炙热目光,唐逆只觉心中恨意滔天,转瞬冲到他面前,挥刀斩去!谁知对方的身影就像是接触不良的全息影像,仅仅被刀虚劈成三段,眨眼便恢复了常态。什么?!在一瞬的错愕过后,她又是数刀接连落下,温泽的身体被劈砍成数层,交错断裂,仿佛断了信号的电视屏幕,不断闪烁起来。 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挥洒进风雪中。“啊!!!!”唐逆不甘心,手上动作不停,拼命挥刀,恨不得把他劈成无数碎片。温泽微笑着看着她,那温和的笑容,却叫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唐逆一刀斩下,他的脸随即被劈成两半,变成清灰色的全息景象,看起来诡谲不已。不远处,靳洛炎安静地看着这一切,默默垂眸。惟妙和惟肖站在他的身边,惟肖唇角轻抿,忽然蹲下去。一只手按在眼睛上,狠狠地骂了一句。“混蛋!”空气中,是不甘,是愤怒,挟裹着暴风疾雪,撕扯着他们的心。温泽的身影已经被砍成了无数零落的青灰色碎片,唐逆发出一声怒吼,猛地前冲,作出最后一击。两人身影交融的刹那,随着噼啪一声轻响,对方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最后的最后,天地间,只留下一声沉重的呼吸。以及,一个清冽的声音。“我在第九区等你。”……刀深深地没入积雪,只留下刀柄。唐逆扑倒在地,在一瞬的怔愣过后,身体拱起,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悲愤呜咽。握紧的拳头一下下砸在雪地上。扬起的雪雾,就像是于小文消逝的生命,陨落在了黑夜中。连同哭声跌进风里,瞬间碎了一地。靳洛炎远远地看着她,那双幽邃的眼眸,似一望无际的海面,平静之下,暗潮涌动。风声鹤唳的夜空下,忽然飘荡起凄冷的笑。……艾琳趴在雪地上,嘴里除了血,就是浓浓的苦涩。他走了,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她低着头,低声笑起来,嘴里吐出一口血,绽在雪地上,分外刺眼。……艾琳啊,这些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那温和的笑,就像是这世上致烈的毒,把我的青春,我的单纯,我的幻想,我的梦,全都腐蚀得干干净净。午夜梦回,我多少次问自己,值得吗?值得吗?可是,会有答案吗?温泽啊,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你好,我是朝(zhao)仓温泽。”温润的笑,在那张惊才绝艳的脸上轻轻绽开。十八岁的少女,看着面前这个人,瞬间脸就红透了,“我、我……”半天也说不出自己的名字。“好好努力。”抛下简短的四个字,那个男人越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满屋子清冽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