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问题,就是如果临时从第九区抽调人手过来,光是材料审批,就需要十到十二个月的时间,再加上这个域界,周围的磁场浮动情况非常特别,登陆难度极大,这也是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
所以综上所言,我希望你们几位,能够和我一起赶去襄城,完成这一次的任务。当然,事成之后,你们也会获得应得的奖励。”这是他在他们面前,说话最多的一次。声音低沉,平缓,没有刻意的压迫,也没有若有似无的诱导,只是言简意骇地叙述出这件事,把所有思考的余地,全都留给他们。靳洛炎的身后就是巨幅落地窗,他背着光,缓慢说完这席话。那双眼漆黑如墨,目光扫过三张神色各异的脸,最终轻轻落回到了对面那张尤为冷峻的脸上。唐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眸光微动,似汹涌波涛。风吹起客厅的窗帘,带进粘腻沉闷的热风。忽就一室寂静。这家伙,在回避她的问题。唐逆眯了眯眼。靳洛炎凝视着她,神色淡然,两只手平稳地放在桌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试图扭转些什么。惟肖抬手,把自己的下巴按回去,“大哥,你是做领导的吧?怎么说话的调调,和我以前的教导主任一模一样?”唐逆,“……?”这重点抓得还真是绝妙啊喂!这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了?“……感觉好酷哦。”惟妙捧着杯子,笑眯眯地看着靳洛炎,一脸崇拜,“你是警察吗?”……好吧,原来根本没人在意她的问题。唐逆心头纷乱如麻,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拖拉声,吓了惟妙和惟肖一跳,“怎么了?”“没事,有点累了,上去休息一下。”她抿着嘴,也不看他们一眼,长发一甩,抱着饼干和水就上楼了。靳洛炎一言不发,目送她的背影上楼,直到消失在二楼拐角。……唐逆回到屋里,砰砰甩掉脚上的鞋子,把自己甩到了床上,“你都听见了?”脸埋在被子里,呜呜地说道。“嗯。”阿瑟含糊地应了一声,嘴里塞满了饼干,“去不去?”“去——”她拉长了音调,“你个头!”“我们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听他随便说几句就信?万一是个圈套,岂不是被人卖了还得替人数钱?”“就你们仨,能卖几个钢镚儿?还需要你去替他数么?”唐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秀色可餐,能跑能跳能说能唱,还有能力空间看上什么收什么,除了屁股后头有个拖油瓶,怎么就卖不了一个好价钱了?!”“那你去啊,好给自己估个价。”唐逆,“……”喂,警察,这里有个杠精。麻烦拖走。她翻了翻眼睛,在床上一滚,用被子裹着自己,裹了会儿,又散开。心里头就像是堵了口气,特别不顺。罪魁祸首,就是那个靳洛炎!成天顶着张高深莫测的欠揍脸,给谁看呢?“既然不爽,去问清楚不就好了?”阿瑟摊手,表示不解。“我问了,他避开了,所以你觉得我再问,他会说吗?”怕是又要被气一次。她揪着被子一角,把那想像成某人的胳膊,使劲转使劲转。 阿瑟笃定的声音传了来,听起来嘴里应该至少塞了半包饼干,“他会的。”唐逆下意识地想抹掉脸上不存在的饼干碎,闻言一愣,“为什么?”“你没发现,他从头到尾,一直都在观察你的反应?”“……有吗?”“你们三个人,其实惟妙和惟肖主要还是听你的,你同意了,他们才会去,所以靳洛炎不可能得罪你,至于为什么故意避开你的问题么……我觉得他是不想告诉惟肖和惟妙。让他们两个知道太多,或许才是真的不太好。”哎呀,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让人舒心呢?唐逆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仔细回想一下,似乎确实是这样。心情好,脸皮自然而然就厚起来了,“阿瑟啊,你这么聪明,随谁呢?”“随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唐逆,“……”这时,房门被人敲响。唐逆从床上滚下去,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踢踢踏踏走过去,一把拉开了门。说曹操曹操就到。靳洛炎顶着张高深莫测的欠揍脸站在门口,目光在她的脑袋上停留了几秒,随即落回到她的脸上。唐逆没想到会是他,诧异地看着他,半张着嘴,嘴角,似乎还有几粒饼干碎——赶紧抬手抹掉,她干笑两声,“找我有事?”他闻言微微垂眸,轻声问,“出去走走?”走廊里光线昏暗,显得他的脸越发白皙清隽,再加上这么半掩着眸子,于是又添了几道朦朦胧胧的魅|惑。唐逆没由来的心弦一颤——这家伙,还真是个妖孽。也不知道祸害过多少女人。接下去,连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日头有些毒辣,太阳就像是个病变发霉的烂橘子,殃殃地挂在天上,唐逆用手遮着眼睛,才能看清楚前面的路。路边的小店里,时不时会窜出几只弃种,刚暴露在阳光下,就开始浑身滋滋冒烟,只好连滚带爬地又躲回去。然后站在阴森森的角落,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幽怨地看着他们。大概是辐射的原因,没过会儿,唐逆就觉得手臂有些红了,一碰就疼。靳洛炎个高腿长,原本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听到声音,回头望着她,又走了回去。“过来。”他拉起她的手腕,朝阴影下头走。那些弃种顿时蠢蠢欲动,兴奋地踱着小碎步,一个个弯腰前倾,摆好了攻击的姿势。靳洛炎脸上没什么表情,淡然地扫了它们一眼,身上光影一闪,开启保护罩,把自己和唐逆护在了下面。他的保护罩看起来和她的一样,泛着淡黄色的光晕,在阳光的折射下,从这里看出去,周围的景象都产生了些许的扭曲。唐逆探出头,好奇地伸手戳了戳。……真结实。比她的厚实多了。砰!一只弃种突然出现在她手指点过的地方,趴在保护罩上,张着血窟窿似的大嘴巴,拼命往前挤。靠!唐逆吓了一跳,猛地收回脑袋,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靳洛炎看她一眼,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牵着她的手腕继续往前走。两个又走了一会儿,唐逆擦擦额头上的汗,终于忍不住了,心想这家伙说出去走走,难道就真的只是走走?中饭吃多了,拉着她消食呢?“我们去哪儿啊?”原本不耐烦的一句话,但因为鼻音有些重,竟透出几分娇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