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逆点点头,替她擦去脸上的泪,这番动作,又让柔音的泪水夺眶而出。
“柔音,你现在年纪还小,一切都还不算晚,你如果愿意,我可以让我的朋友,为你谋个正经的好出路,从此以后,我们光明正大地活着,不要再去做那些阴暗的事情了。”柔音的眼睛一亮,颤声问,“我还有机会吗?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唐逆不置可否,看着她,目光清澈,“你告诉我,你姑姑是在哪里得到的那块妖符,这样,至少可以戴罪立功。减轻你的刑罚。”柔音闻言,用牙齿咬住嘴唇,经过一番深思熟路过后,忽然后退,朝唐逆深深一拜。“小女柔音愿告知一切,还望姑娘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唐逆长那么大,哪里被人这么拜过?吓得赶紧把人拉起来。再说要拜,也该去拜上宫羽那家伙。那家伙霸道如斯,她也是仗着这点,才敢给人开支票。之后,柔音便慢慢把背后的故事道出。当年,那妖姑还只是一名普通少妇。夫君薛良才上京赶考,她便四处筹借,典当了自己所有的嫁妆,凑足二十两银子路费。第二年,薛良才高中,岂料等来的,不是夫君,而是一纸休书。她不甘心。足足走了一年,来到京都,然后得知夫君早已被长公主看上,招做了驸马。她求告无门,只有回到家中,悲痛欲绝,打算悬梁自尽。谁知这时,就有人带着那块妖符登门。“她可有说那人长什么样?”唐逆听完,问,果真见柔音摇头。“那人将妖符交给姑姑之后,又给了她一大笔银子,足够她还清所有债务,并且富裕度日。姑姑钻研妖法十余载,一年前才来到京都,在那林子里建了灵音阁。”那妖姑,摆明了是被人利用,但对方似乎并不急于收成,竟然任由她拖了十多年才开始行动。牢房里,一时间针落可闻,外面站着的几人,也是眉头紧锁。这时,柔音突然开口了,“我想起一件事,姑姑曾经说过,任何男人都能杀,但是唯独不能杀眉心有痣的。”……从牢里出来,四个人聚在一间屋里,唐逆和惟妙、惟肖围在桌边坐着,靳洛炎坐在一旁靠墙的红木椅上,两条手臂随意地耷拉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轻叩扶手,神色淡然,明显在思考问题。牢房里寒气重,唐逆被冻得四肢发麻,手里捧着杯热茶。水雾氤氲,一张娇媚的小脸在阳光下朦朦胧胧,泛着润泽的湿气。“我们总结一下,”她喝了口茶,清清嗓子,“第一点,那个妖姑,明显是被人利用了。”兄妹俩点头。这点毋庸置疑。“第二点,对方知道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也就是对她,甚至她的性格都了解得非常透彻。因为如果她是个没什么骨气,又胆小懦弱的女人,只一心求死,那么即使将妖符交给她,也无济于事。”“第三点,对方的目的,应该没有那么伟大,只是想帮她报酬。”她冷笑一声,继续说。 “第四点,这件事,肯定和一个眉心有痣的人有关,我想,不是和那个把妖符交给他的人有关,就是和薛良才有关。”“薛良才?他都那么对她了!”惟妙不解。“如果不是太爱薛良才,妖姑也不至于走上这条歪路,所谓爱得越深,恨得越深,其实她心里,应该还是深爱着他的。”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靳洛炎忽然抬眸朝她看去,目光幽沉,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原本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一颤,然后慢慢收紧。唐逆说完,心里也漾起一阵奇怪的感觉,有些空旷,有些酸涩,紧接着,又感觉涨涨的,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填满了原本空虚的位置,而且迫不及待地,使劲要从里面钻出来。与此同时,脑子里好像哪里有一根弦,被紧紧绷了一下。那股奇怪的感觉随即消失。惟肖和惟妙完全没注意到这两人的异样。“你说的目的……”唐逆恢复平静的神色,依旧目光怔怔,似乎在发呆。靳洛炎把目光从她弥漫着水雾的脸上收回,淡淡开口,“据我猜测,对方应该是为了引出下一张妖符的拥有者。而且,他们的手上,极有可能,握着第三张妖符。”三人闻言皆是一怔。唐逆不禁看过去。她其实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但却没想到他说的第二点。靳洛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原本不想看她,但还是忍不住,微微侧目,将视线对上了她的。两人视线一触,立刻同时撇开。唐逆的心漏跳一拍,除了一瞬的迷茫,竟然没有生出别的感觉。靳洛炎继续说,“妖姑行事并不低调,尽管现在还没传出任何风声,但是死了这么多人,这件事早晚会暴露,届时肯定会引起另一张妖符拥有者的注意,而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应该就是把人引过去,待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我想那一日,那些人肯定埋伏在灵音阁附近,但为避免打草惊蛇,人数不会很多。而且那晚……”他顿了顿,“我们使用了特殊遗落物品,所以把他们也一并骗了过去,等发现异样之后,对方并未贸然现身,而是选择在旁观察,我想原因就是,我们一直未使用妖符,所以对方根本无法确定,我们是否为另一张妖符的拥有者,或许,他们认为我们就是去救人的。”“那岂不是眼看着我们抢走了妖符?”惟肖一拍大腿,笑道,“哈,这会儿他们肯定气急败坏,直跳脚呢!”忽然一个清淡的声音冒了出来,唐逆看着靳洛炎,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手上还有一张妖符?”惟妙和哥哥立刻对视一眼,两个人脸上都冒出喜色。靳洛炎却跟没事儿人似的,平静地答,“那妖姑修炼了十几年,再加上之后在京都附近明目张胆的一年,即使他们严防死守,也很难保证万无一失,所以我想,他们手上必定攥着第三张妖符,否则,未免太冒险。”唐逆点点头,低下头喝了口茶,似乎在思考他的话。惟肖见两个关系有转圜的余地,整个人都振奋了许多,“所以说,只要找到把妖符交给妖姑的那个人,不就能找到第三张妖符了?”惟妙若有所思,“我想,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找我们了,毕竟现在只要找到我们,就能找到两张妖符。”“……你们说,他们有没有认出上宫羽那个家伙?”惟肖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