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洛炎面色冷肃,抬手替她击飞两只恶灵。
“鱼?这里又不是渔村,哪里来的鱼?”惟肖最先反应过来,问。“你们跟我来!”唐逆不多做解释,一边射杀恶灵,一边朝茶肆的方向迅速移动。几个人一路杀回到村口茶肆,没想到这里的恶灵居然如此之多,空气中寒风疾疾,飘荡着浓烈的阴诡之气。唐逆一脚踹开茶肆的门!一进门,就见白日里那个走路姿势极其怪异的小二已经和飒风追暮一样,萎缩成一滩血肉模糊的烂皮,糊在柜台上。那腐烂的程度,比二人要高出许多。看来他应该死了一段时间了,被那妖妇施了妖法,才继续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唐逆皱着眉头,不忍再看,撇开视线。靳洛炎和兄妹俩紧随其后,一踏入门内,惟肖顿时被屋内浓重的尸臭味熏得连连作呕。看到那小二的尸体后,一想到下午就是他给自己上的茶,几人的脸色顿时跟吃了只死苍蝇似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那些恶灵似乎进不了房间,徘徊在屋外,发出尖利刺耳的笑声。“你们看。”惟妙指了指屋檐上贴着的几张符咒。“应该是之前村民见接二连三地丢人,请人画了贴上去的,没想到还挺管用,真能抵挡住那些恶灵。”唐逆累得不行,也不管这屋子里臭不臭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可惜那妖妇道行高深,早就不怕这些了。靳洛炎走过去,替她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唐逆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冒着热气的脸上。她早就发现了,他的手冰冰凉凉,不但能治疗伤口,还有降温去燥的功效。唐逆舒服地呼出一口热气,抬眸看看他,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靳洛炎暗自失笑,无奈地摇摇头,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当空调用。惟妙也累坏了,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眼皮直打架。昨天走了一天的山路,睡到半夜又被人从床上拉起来,刚刚还打了一架,是人都该累垮了。只有惟肖还算精神,他背对着柜台坐着,看着唐逆,“那个‘鱼’是怎么回事?”唐逆抓着靳洛炎的手换了一边,先简单说了下飒风和追暮的事情。惟肖听了额角青筋乱跳,“你下午,在茅坑里看到他们俩的尸体了?”茅坑?那也太惨了吧?“……死都死了,还能怎么办?”唐逆叹口气,然后朝茶肆后面努努嘴。几个人看过去,惟肖走过去,推开窗户。顿时阴冷的气息夹杂着恶灵的笑声,扑面而来。“茅房后面,是一大片田地,再后面,就是一片连绵的山脉,我下午的时候就粗粗看了一眼,现在想起来,那山脉的形状,像极了一条鱼。”兄妹俩站在窗户边眺望。就见夜幕下,连绵的山脉好似一条沉睡的上古巨兽,安静地趴在那里。仔细一看,那山脉右侧向斜上方突起一块,中间还有个裂口,然后由高到低,长长的山脊线条平滑,一直蔓延到左侧看不见的位置,尽头处微微翘起。果真像极了一条稍稍跃出水面的鱼。“真的好像啊,尤其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惟妙扭着脑袋,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拍拍哥哥的肩膀,让他站到自己这边来。 惟肖搬了把椅子站上去,用同样的姿势看。“我想飒风在死前应该是看到妖妇朝那个方向去了,但是当时他已经神志不清,所以脑海里只记得这个画面,刚才脱口而出就成了他嘴里一直喊的‘鱼’。”唐逆说。靳洛炎望着那边,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那我们现在去?”惟肖问。唐逆看向靳洛炎,两个眼眶黑黑的,只有眼珠子晶晶亮,透着股可怜巴巴的劲儿。她最近在上宫羽那儿住的,都养娇气了。靳洛炎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点点她的鼻子,“那些恶灵在外面也进不来,天亮之后再出发。”兄妹俩顿时松了口气。轻呼一声,赶紧找位子趴好。靳洛炎把两张桌子拼起来,让唐逆躺上去。唐逆爬上去,扭头看他。“我守着,睡吧。”“它们进不来。”唐逆看他有些疲惫,心疼地说。靳洛炎看着她皱紧的小脸,恍惚了一瞬。这些年,他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夜不睡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有人关心的日子,却是多久没有过过了?他淡淡一笑,心里趟过一阵暖流,把她紧蹙的眉头揉开,“我没事,赶紧睡吧。”唐逆见他语气坚定,只好乖乖躺下,握着他的手,一闭眼,立马就睡着了。黑暗中,满是恶灵发出的尖锐声响,但他的心,从没有那么的静过。就像是在巨浪暴虐变幻莫测的深海中飘摇了许久,最终冲破恶劣的风浪,驶向风平浪静的那一刻。他忽然就笑了,不禁俯身,在唐逆微微跳动的睫毛上,轻轻一吻。……早上,唐逆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惟肖和惟妙还趴在一边呼呼大睡,而自己的脑袋,正枕在一条白皙修长的手臂上。后背上一片温热,能感觉到均匀的起伏。靳洛炎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半张脸埋在她的后脖子处,只能看到轮廓鲜明的眉骨和浓黑的眉毛。窗外一片阳光明媚,哪里还有那些恶灵的影子?估计是早上的时候实在熬不住了。她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他。靳洛炎睡觉极轻,其实她一醒,他也醒了,但感觉到她紧绷的小身体一动不敢动,又觉得好笑,索性继续装睡,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逆有些坚持不住了。因为她,真、的、很、需、要、上、厕、所!几根手指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又忍了一会儿,她实在憋不住了,于是慢慢挪动胳膊撑起身体,一厘米一厘米地抬起头,离开了他的胳膊。耳边突然传来憋笑的声音。唐逆一扭头,就看到靳洛炎睁着双大眼睛,好看的眼睛里蓄满了笑意,嘴唇紧绷,似乎忍得极其辛苦。“你……!”唐逆脸腾地红了,刚要从桌子上跳下去,就被他拦腰兜住,扯回到自己身前。唐逆挣扎了几下,也笑了。靳洛炎将头埋进她后脖子的衣领里,胸口震动,发出低沉的笑声,“别动,再睡会儿。”“不行!”唐逆挣扎着要起来。“真生气了?”他抬起头,看向她。唐逆不看他,脸有些红,“我、我内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