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铭看了看天色。
此刻已是黄昏,正是饭点的时候。
什么人会在这时候上门做客?
他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后上前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女人。
女人身穿红色长裙,打扮的很精致,一看便是富裕人家出身的女子,一举一动都很安静,此刻站在那里,与这片地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便是陈子铭?”
女人望着身前的陈子铭,似乎已经知晓他的身份:“能谈谈么?”
陈子铭望了望屋内争吵不休的模样,又望了望身前的女子,已经大概猜到对方是干什么来的了。
他点了点头,轻声开口:“换个地方吧。”
片刻后。
一处宽敞的静室内。
陈子铭与女人相对而坐。
在方才的攀谈中,陈子铭已然知道女人的身份。
对方叫做陈婉,正是那陈立的姐姐。
“事情大概便是如此。”
望着陈子铭,陈婉开口,面露歉意:“此事说起来,还是怪我太过心切,想要振兴家门,多有得罪了。”
“所以,你想振兴家门,就把我的功劳直接抢给你的弟弟了?”
陈子铭脸色平静:“你就不怕我找到族老,直接将此事说出去么?”
“自然是怕的。”
陈婉坦然开口:“只是如此做,却没什么必要。”
“对于族弟你而言,这功劳与名声并无太多用处,只会带来麻烦罢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拿来换些好处。”
她伸出手,指了一个数字:“白银一百两,只要族弟你愿意闭口不谈此事,这一百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一旁的仆从抬出一个小箱,其内装着的赫然是一百两银子。
“若我不愿意呢?”
陈子铭望了望一旁的箱子,随后淡淡开口:“那样的话,小姐又怎么如何?”
“那样的话,我也只能当做没有此事发生了..........”
陈婉叹了口气:“只是这又何必呢。”
“对族弟你而言,这名声并无太多用处,远不如这一百两银子好使。”
“我们合作一番,各取所需,这样不好么?”
“我可以答应。”
陈子铭突然开口:“但一百两银子可不够。”
陈婉顿时心中一紧:“你想要多少?”
“再加上这条金钗吧。”
陈子铭指了指陈婉的头顶。
在那长发之上缠着一根金钗,做工很是精致,只是看上去似乎有些久了,一看便是有些年头的东西。
陈婉愣了愣,随后很快松了口气。
她将头上的金钗取下,放在陈子铭身前:“族弟要这根金钗,是有中意的姑娘么?”
“没有。”
陈子铭摇头:“只是看着这金钗样式别致,有些喜欢罢了。”
“那.......希望你好好留着吧。”
陈婉幽幽叹了口气:“这可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
“嫁妆.........”
陈子铭若有所思:“你娘她,可还有其他东西留下么?”
“嗯?”
陈婉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我没别的意思。”
陈子铭很快意识到不对,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这金钗形式挺特别,所以问问罢了。”
“那族弟要失望了。”
陈婉摇了摇头:“我娘她,总共只给我留了这一样东西而已。”
听着这话,陈子铭一阵沉默。
原地顿时平静下来。
好一会后,陈子铭才起身,就这么告辞离开。
陈婉站在身后,望着陈子铭离开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姐姐。”
一个声音响起。
转身望去,一个少年从角落中走出,此刻站到陈瑶身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
陈瑶开口:“我查过了,他虽是陈家人,但仅仅只是一个医馆学徒罢了,压根不是武人,连演武堂都是一个多月前才进的。”
“他能将人救下来,多半是用了其他什么办法,侥幸做到了而已,这名声对他而言没太大好处,甚至还得受累,不如直接拿一百两银子实在。”
“但对立儿你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她脸色严肃:“你自幼习武,虽天资不凡,但陈家这一辈出众的也不仅仅只是你一人,还有好几人在跟你争,其中有些还是族老的后辈。”
“有这名声在手,之后族里对你也会更重视些,指不定可以直接让你进入武堂,省却你需要功夫。”
“可.........可是..........”
对陈婉的话,少年尽管认可,但到底还是有些羞耻:“我可以靠自己.......”
“傻孩子。”
陈婉叹了口气:“出名哪有那么容易。”
“而且,你以为其他人就是靠自己么?”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陈婉冷笑:“就拿那陈通来说,当年号称十五岁便独自一人入山打虎,实际却是他爷爷给他将老虎打个半死,再让他上的。”
“还有那刘家刘长奇,当年号称独自一人上黑山,打遍黑山无敌手,但那黑山最大的几股盗匪都是他们刘家人扶持出来的,他进黑山跟回自己家一样,当然能打遍黑山无敌手了。”
“还能这样?”
陈立身躯一震,脸上露出不敢置信之色,像是发现了一个新世界:“他们这么干,不怕被人发现么?”
“发现了又如何?”
陈婉开口:“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不这么干,各大家族的后辈怎么扬名?”
“一般人就算想这么干还没机会呢。”
陈婉望了自家弟弟一眼:“这一次若非姐姐下手够早,这种扬名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呢。”
“你就准备好进武堂吧。”
她站起身,面露得色:“有这次的事,顶多半年,姐姐就能让你名满安庆,成为赫赫有名的少侠。”
“到那时候,整个安庆武林都会知道你的名字。”
..............
“所以说,他最后和那丫头和解了?”
一间空旷房间内,陈瑶饶有兴趣的望着身前的老仆:“他就没做些什么?”
“没有。”
老仆开口:“这后辈很沉稳,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每日还是准时去演武堂练武。”
“倒是很认真。”
“这是个聪明人。”
陈瑶笑了笑:“对武人而言,名声算是什么,不过歪门邪道罢了,也只有那些实力不够的人才会打这种主意。”
“他既然有足够天资,又有定力,自然是越不扎眼越好,省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