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时运看着掌心的戒指，神色平静。
忽然他伸手又摸了摸金澂的额头，嘀咕道。
“烧傻了不成……”
金澂撇开脸，躲开他的触碰，“师尊若是无事就请回吧，弟子想休息。”
伸出去的手僵了一下，万时运面无表情的收回手。
“看来为师给你的好脸色确实太多了。”
见金澂背对着他没有说话，万时运没有再停留，只转身离开此处。
此时的心情若说是生气，那倒不至于，只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有些怀疑这小子是在憋大招，但是看到这指环他又有些不确定。
不过，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真是令人兴奋。
万时运随手抛起戒指，又随手接住。
面上装出来的不悦消失殆尽。
沈如是自从讨了把扇子后就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直到三天后那小鸡又来了一次。
万时运抽出字条，还是那狗爬一样的字迹。
内容也不出他所料，沈如是在回徽州的路上。
嗯，三天前出发的。
沈如是想让他回信，于是万时运写了一个信字给他回了过去。
不知为何，他绑上回信时，明显感觉小白鸡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几日，金澂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师尊，弟子想去藏剑峰与薛尧同修。”
万时运看着站在门外避他如蛇蝎的小徒弟久久不言，想不通他这是又闹哪一出。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澂儿，还在生为师的气吗。”
金澂保持行礼的姿势，连头都未抬。
“弟子不敢。”
万时运收回视线，突然感觉自己遭受到了冷暴力。
“你说不敢，你有何不敢。”
金澂呼吸微顿，头垂得更低了些：“先前是弟子不懂事，冒犯了师尊，弟子日后绝不会再如此，若违此誓就让弟子……不得好死，永坠无间。”
万时运看着茶盏许久才回应他，声音多了一丝哑意：“既然如此，师尊便应允你。”
金澂掐着自己的手心，看着地面道：“谢师尊，弟子定会谨记自己的身份……不会给师尊惹麻烦。”
他垂眸说罢就直起身子，转过身往外走去。
“金澂……”
万时运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叫住了他。
“你若是受了委屈，随时可以回来寻为师。”
金澂抿着唇转身恭敬道：“先前弟子都可以挺过来，如今更不用师尊费心，师尊莫要多虑。”
万时运细细打量他许久，见他一直不肯抬头，忍不住垂下眼帘叹息了一声。
“……你去吧。”
“是，师尊，弟子告退。”
金澂手心已经是一片血色，他转身时下意识的瞥向师尊，却险些控制不住腿脚。
只见万时运静静的坐在阳光无法企及的地方，低垂着双眸看着茶盏出神，远远望去，他的身姿仿佛与世界隔绝开来。
冬日无声，寂静笼罩着这片空间，好像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一切都静止不动。
只有微风偶尔吹过，轻轻拂动他的衣角。此刻，他的四周空无一人，唯有那清冷的空气与他相伴。
金澂唇角嗡动，眸光贪婪的倾覆在那个身影上，他想上前冲破这份孤独之境，可掌心的痛意却将他拉回现实。
远处传来几声鸟鸣，划破了空旷的沉寂，
万时运抬眸望去，却看着金澂的身影越来越远。
说白了金澂就是故意躲着他，至于原因，那可能只有金澂自己知道。
现在万时运也摸不清他的心思。
但是他懂怎么放风筝。
悠闲的时间过得很快，没过多久便到了除夕。
万时运摸了摸下巴，怎么说都是一个团聚的日子，虽然修真界没有年节，但他不能没有。
此时金澂正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心中烦躁，下意识摸向指环的位置，却什么也没摸到。
心中空落落的。
他眉眼低沉，恨恨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起身向怀玉峰走去。
一路上他走走停停，心思杂乱不堪。
师尊应该……并不期待他吧。
他来回划着指腹，怀着忐忑的心情踏入怀玉峰。
可这里什么也没有，师尊的卧房也没有亮起灯盏，金澂看着房门许久，咬着唇想默默回去。
谁知刚转头就被吓了一跳，有个披着白色狐袭的男子正向他靠近。
金澂看着他面上的笑意忽然头晕目眩起来，他垂头，深吸一口气：“师尊福安。”
这人不是师尊还能是谁？
万时运走到他面前，缓缓抬手替他拂去肩上的雪花。
“澂儿，许久不见。”
金澂藏在衣袖中的手指，死命的掐着手心，面上一丝异色也无。
万时运也没再说什么，给他施了个净身术，推开门对他道：“外面雪大，先进来吧，莫要着凉。”
金澂：“是……”
房中有地龙，温暖如春，万时运解开披风递给阿黎。
“这些天，还好吗。”他坐在桌边，动作熟练的泡了杯茶。
金澂彷徨不安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弟子每日卯时起，戌时睡，功课不曾懈怠。”
“澂儿，为师问的是……你还好吗。”
万时运给他倒了杯热茶，温和的看着他。
金澂不敢接茶盏，怕掌心的血渍被发现。
“多谢师尊挂念，弟子很好。”
他垂着头，像是吞了口盐巴一样，嗓子有些发紧。
万时运瞥了他一眼，忽然从袖中抽出一个红包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到他面前。
轻声说道：“这是今年的压岁钱，为师祝澂儿……此生顺遂长安。”
金澂看着那写着他名字的红色信封，听着师尊的祝词，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抓住一样。
他哑着嗓子道：“师尊为我赎身……已经破费良多，弟子怎好再收下。”
万时运轻笑一声：“澂儿，不要在今日拒绝为师。”
金澂瞳孔一颤，忍不住抬眸看向他，师尊明明是在笑，眉眼却无半分笑意，只有几分熟悉的黯淡。
“……弟子谢过师尊。”
他用衣袖遮掩手指，把红包放进乾坤袋中。
万时运装作没有嗅到那丝血腥味。
“对了，听说凡界的孩童会戴上金饰以避邪祟，为师这里刚好有只金锁，一并赐予你。”
金澂愣了愣，他在凡间长大，自然清楚家中娇养的孩子都会有只金锁。
只是……他已经及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