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泫心脏猛的钝痛起来，他背过身冷哼一声，握住有些颤抖的手指。
“最好是这样。”
“我也不喜欢男子，尤其是你这样的。”
裴邺听着他冷淡的言语，握紧拳头，莫名其妙的眼眶就红了。
“哼！”
赵泫等他的脚步声远去，若无其事的坐在火堆旁。
如果忽略他颤抖的唇角和苍白的脸色的话，那他确实很正常。
赵泫觉得现在自己每呼吸一次，心脏就会钝痛一次。
裴邺议亲的对象。
是他亲妹。
是与他有七分相似的亲生妹妹。
他十四，
妹妹十三。
再过两年她刚好及笄……
赵泫压抑着呼吸，却不能不呼吸。
人不呼吸不行。
不心疼也不行。
疼着也好。
最起码心还是活着的。
赵泫惨白着脸，往火堆中添了些干柴。
还有两年时间……
“裴邺呢？他去哪里了？”
薛尧提着三条大鱼回来，莫名觉得气氛很难说。
又吵架了？
这次看来是赵泫吵赢了。
“呃……你先把鱼穿起来，我去找裴邺回来，咱们一起烤鱼。”
薛尧把鱼递给沉默的赵泫。
起身时，他突然又不太确定赵泫有没有吵赢。
因为他看上去……很难过。
薛尧不怎么会安慰人。
他只好去寻裴邺。
好在他没跑远，躲在一棵树后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薛尧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面色古怪起来。
裴邺在哭？
细微的抽泣声并不明显，但逃不过他的耳朵。
吵的啥啊，怎么这样严重。
两败俱伤啊。
薛尧抓了抓头发，有些无语，他轻脚走过去。
“裴邺，你和赵泫到底怎么了？”
裴邺吓得打了个哭嗝。
“……”
“你是人是鬼，怎么走路没声！”
薛尧皱起眉，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
裴邺蔫蔫的垂下头。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难过。”
“你难过，赵泫也难过，你们俩就不能好好的聊一聊吗？”
“实在不行打一架。”
薛尧不理解，明明都是要好的兄弟，有什么说不开的。
他和金澂有事都是直接上手。
吵什么架啊。男人都是谁打赢就听谁的！
不服再打。
打到服为止！
他就是被师姐打服的……
明明师姐总是偷懒，但打架方面她从来没有输过……
怪不得师尊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邺愣了下。忽然又沮丧起来。
“我打不过他。”
虽然很丢脸，但这是事实。
赵泫虽然又矮又小，但他劲贼大，天赋也比他好，练功也刻苦。
裴邺只有表情充满了痛苦。
更痛苦的是就算打赢了他也不知道该跟他谈什么。
明明刚才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他捂住眼睛，靠在树干上，一回想到赵泫说的话，他就难受。
这种感觉真讨厌。
薛尧沉默了。
这他也不知道怎么劝。
明知道打不过，还不服……
真男人。
不过，他忽然又想起了金澂。
他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挑起斗争的。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他很快调整好情绪，认真道：“赵泫……”
裴邺疑惑的看向他。
薛尧表情严肃：“赵泫刚刚……也哭了。”
起好了头，后面的话就顺畅起来。
“他好像很后悔和你吵架，你比他大那么多，让让他又不会死。”
薛尧见他面上有些犹豫，继续引导。
“他性子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都是故意说反话，不然你下次试试把他的话反过来听。”
“真的？”
裴邺思索起来。
反着听……
我喜欢男子……特别是你这样的……
裴邺彻底愣住，指骨抵在唇边都忘记咬上去。
薛尧一看有戏。
“当然是真的，走吧，赵泫让我来叫你去烤鱼，他不好意思来。”
“真的？”裴邺茫然的又问了一遍。
薛尧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其实赵泫啥也没说，冷的跟个冰块似的。
裴邺感觉自己晕乎乎。
赵泫真喜欢他？
喜欢他就骂他吗？
还打他。（扭手臂）
裴邺茫然的不行，他从来没见过有这样喜欢人的。
他身边的人对他都很好，只有赵泫天天带刺扎他。
原来是喜欢他？
裴邺怀疑的看了看薛尧的神色。
然而他从薛尧面上……只看到了坚定。
然后他就一边走神一边跟着薛尧回去了。
看见火堆边上的赵泫时。
他彻底相信了薛尧的话。
三条鱼整整齐齐的架在火上。
只有赵泫垂着头坐在一边，孤零零的，看着确实不太开心。
裴邺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净的衣袍。
真喜欢他吗？
薛尧自然的坐在火堆旁，从乾坤袋里拿调料出来，问道：“赵泫，你吃什么口味的？”
赵泫兴致不太高：“随便。”
裴邺想了一下，道：“他不吃辣。”
薛尧：“你吃辣吗？”
裴邺：“不吃。”
赵泫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一样。
他其实对什么都无所谓。
但是与裴邺在一起时，他都是跟着裴邺的习惯来。
裴邺不吃的，他就不吃。
裴邺不吃葱姜蒜，不吃任何辛辣之物，不吃味道重的食物，也不爱吃鱼。
因为少爷不会吐刺。
赵泫：“他的那条只放盐。”
薛尧刚要把香料放上去，闻言又收了回去。
裴邺见他没那么阴沉了，才主动搭话：“为什么只放盐？”
赵泫：“那你想放什么就放什么。”
裴邺：“……”
薛尧皱眉：“到底放不放？”
裴邺：“……不放。”
他深吸一口气，默念他还小，他还小……
靠！
……
烤好后，薛尧面无表情的把鱼分给两人。
赵泫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这鱼鲜活，肉质紧实，薛尧手艺很好，烤的也恰到好处。
裴邺看着叶子上的整条鱼有些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这也没有筷子，怎么吃。
用手吗？
薛尧和赵泫都是拿着烤鱼的棍子直接吃。
他的鱼也有棍子。
但是他从小吃的都是仆役处理好的鱼肉。
这种太完整了……
“你怎么不吃？这鱼鲜美，挺好吃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薛尧疑惑的看向他。
裴邺不好说自己不会吃，拿起棍子，浅浅的咬了一口鱼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