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阿尔坎德在病床上呻吟。
阳光刺破乌云,金灿灿的,为整个世界带来光亮。
“这……这里是?”阿尔坎德已经变回人形态,躺在伽教医疗区的病床上。
“阿坎。”坐在床边的昱轻呼了一声,一切依旧,只是他的黑眼圈更加明显了一些,
“阿坎……你瞒着我的东西一直都这么多。”
“你……”阿尔坎德欲言又止。
“我去叫医生。”
“嗯。”
二人便一直如此沉默着,
一个床边人,一个床上人;一个笑意盈盈,一个面色沉重。
——
“阿尔坎德,你还记得你晕倒前发生了什么吗?”
“记得。”阿尔坎德慢慢靠在枕头上,如实把自己的记忆和李医生说了。
李医生点点头:“看来你的大脑没有受损,你的其余各项身体检查已经在昏迷期间做完了,
一切正常。有任何身体不适或者问题都可以按床铃。”
李医生低着头退了出去。
“我晕了多久?”
“已经快有两周了。”昱轻声道。
“两周!”听到这个回答,阿尔坎德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却因旧伤发作躺了回去,
“嘶……”
“唉……小心点你的伤。”
“咳咳……那些暗影……他们……”
阿尔坎德话没说完,又咽了回去。
“那个啊,没关系,你的那些关于暗影的情报,誓剑团的人已经知道了,他们已经在着手调查了。”
昱站了起来,不过他的脸色依然平静。
“誓剑团,他们怎么知道那些信息的?!”
阿尔坎德紧紧皱着眉,语调上扬,声音沙哑,但可以从中听出他的愤怒。
“是我告诉他们的啦。”坐在一旁的泰格双手托着下巴,晃着腿,回答了阿尔坎德的问题。
“泰格,”听到这话的阿尔坎德皱起眉头,眼神犀利了起来,盯着坐在一旁的泰格,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那也是没办法呀……”泰格摆摆手,无奈的说,
“要是本王的神兽之力还在的话,那群暗影渣渣,不有手就行!
而且……”泰格的腿停止了晃动,头低了下去,看不见神情,
“我的确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伤成这样了,我……我……”
“可是……”
“阿尔坎德。”昱走近阿尔坎德,双手摁在床边,淡蓝色的眸子,平静的直视着他,
“你在暗影件事上,我知道有很多秘密,不愿意和我分享。
可是,暗影绝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关乎到大家,更关乎到……
我。”
阿尔坎德有些震惊,但又摇了摇头,说:
“很抱歉,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时候……”
阿尔坎德有些内疚的低下了头。
“不,大多数事情是等不了的,就像你刚才的反应。
虽然我可以等,但我不需要,你懂我的意思吗?”
“是吗?”阿尔坎德重重叹了口气,靠在了病床上,小臂搭在眼睛上,“也许你说的对,[命运]从不等人。”
“先生,探望病人的时间到了,请尽快离开。”
是那名李主任。
“好。”昱扭过头回答了一声,然后指了指一边的通讯水晶,随后就要离开。
“等等,”昱在门口的时候,阿尔坎德叫住了他,昱扭过头,看着刚坐起的阿尔坎德,
“你救了我,谢谢。”
“不客气,彼此彼此。”
——
病房寂静,
一生疑问打破了它。
“这个世界变化也太大了吧?”
“是啊……就像一个明明没有通关的副本,难度却忽然拔高了好多……
我们真的有机会吗?”
——
不久,昱打来了电话,二人再次相约在那心渊山的山顶。
昱漫步走着,惊得天边黑影摇曳消失,惊得周身萤光闪烁
这一次,他坐在了悬崖边的樱花树旁,无需低头,也有朦胧拍岸声。
“昱晚上好。”
“晚上好呀,阿坎,我真没想到我们会再相约在这里。”昱坐在草地上,向远处走来的阿尔坎德招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挺好的。”阿尔坎德缓缓在昱身边坐下,
“唉,真是没想到啊,现在的暗影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是啊阿坎,”昱用手搂住阿尔坎德,带着些调侃的语气说,
“所以以后有事就不要一个人担着,特别是关于暗影的,情报不就是要分享的嘛。”
“笨蛋,你不也一样,总把事一个人担着。”阿尔坎德不轻不重地反驳了一句。
“哈哈哈……是啊。”昱收回了手,勉强扯出一个笑,“话倒是没错,看来我们都是一种人呢!”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来跟讲讲我的冒险故事吧!”阿尔坎德用力摸了摸昱的头,
同时一挥手,把不远处空地上准备好的干柴点燃。
昱没有躲,只是眼神从天上明星,转移向了波涛暗海。
“啊……好啊……”
随即,他慢慢地靠在了树干上。
阿尔坎德也双臂抱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来吧,我来听听吧!”昱迅速调整情绪,语调上扬道。
天浓墨,月留影,星繁明,火添色,正适合讲故事。
“作为冒险家,平常都是睡在野外,在睡觉前会观察天上的星星。像今天天上没什么云,星星都很亮。”
“是啊。”
“星星会随时间向西边移动,而且每月每天所能看见的星星都是不一样的。”阿尔坎德伸着手指在画卷上笔画。
“是吗?这点我还没观察过。”
“没错,比如在霜月所能观察到的星星是与活跃有很大的不同的,”阿尔坎德向昱身边凑了凑,指向昱左前方一颗明亮的星星,
“像那个那颗星星,虽然很大很亮,但在霜月,最大的一颗星星比这要小的多,而且在……那边,大概是这里的西南方向。”
“好厉害哦~”
“那当然,这可是我在拉克斯姆日日夜夜冒险的经验!而且啊,在每年的同一个月同一日中的星星几乎是相同的。”
阿尔坎德和昱仰望着星空,肩靠着肩。
阿尔坎德上一秒绽开的笑脸,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瞬间闷了下去。
“昱……”
“怎么了吗?”
“我在想……也许我们的命运从我们出生的一刻起,就已经是确定的了。”
“可是还是有很多人通过努力改变了命运呀。”昱嘴上说道,心里却理所应当的把自己从[很多人]中摘出。
“对,但努力的人,太多了不是吗,真正可以改变命运的,又有多少呢?”
昱不再言语,他不会安慰人,他只会安慰来自地狱的自己。
于是阿尔坎德自顾自继续说
“呵呵,一次,十次努力的失败,也许是自己的运气不好,那成百上千次努力都只能得到相同的结果……
就连拉克斯姆的星辰都是亘古不变的,更何况人的命运……
或者说我去改变的也只是命运的旁枝……”阿尔坎德忽然顿住了。
他从草地上爬了起来,望着幽深的大海。
“嘘。”
昱也跟着阿尔坎德从草地上爬了起来,手掌轻轻地平按在他的背上。
“听。”
“什……么?”
“自然界会告诉你,[规律],与[命运],性质相同。”
“什么意思?”
“固有,本质,稳定,不以人的意志转移。但有一点不一样,你知道吗?”昱没等他回答,立刻往下说,
“即无法被知晓,又或许无法被改变。但至少我知道一点……
冬去春来,夜走见光,有希望,连[命运]也会送一条绳子下来:
用来自缢或向上。”
这会轮到阿尔坎德沉默。
“阿尔坎德!”昱忽然大喊了一声。
“嗯?”
“放弃才是真正失败给了[命运]这个啥比!”
昱冲着大海怒吼。
“哈哈哈……”阿尔坎德被这一段话逗的笑起来,“放弃,才是失败吗……”
海风迎面扑来,吹着一望无垠的草地,发出低沉的呐喊声;
吹着波澜壮阔的大海,重拍在人们的心灵上;
吹着深沉阴暗的天空,带走云雾和阴霾。
“昱……”
“怎么啦?”
“那个,对不起……”
破云直入地,澄澈浸人心。
“有些东西,我明白你想知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风徐携万象,怀心如空镜。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洁白寒如雪,唯有友人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