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禾一听,眼神微微一亮,再看见医生温和的笑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那医生显然没打算跟她计较,只是戏谑道,
“你这次一定要完全康复才能出院,不然被人说成庸医,我的名声可全都毁了。”
江岁禾脸色红成了虾子,嗫嚅了半天,说了声谢谢,医生摇了摇头,先出去了。
江岁禾是吸了一口气,就拿着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嘀——嘀——嘀——”
那边是一串冗长的忙音,始终不曾有人接,她不死心的再拨,依旧是忙音一片,刚刚建立起的希望,瞬间就有些坍塌,说白了,对于医生的话,她是将信将疑,她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想着自己只身一人,在这里奔波了这么几天,一时间心痛委屈,全部化作泪水,倾泻而下。
臭男人,明明说要跟她一辈子,现在却连人都找不到,留下三个兔崽子就想一走了之,门都没有!江岁禾越想心里越委屈,忍不住骂出声来。
“楚桀,你这个混蛋,说话不算数的骗子!”
“你已经错过了我生宝宝,还要错过他们的成长吗!”
“老公,我好想你……你到底,在哪里……”
“我一个人好怕……我没有那么坚强……楚桀……”
“我在。”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江岁禾身体一僵,根本就不敢回过身,她怕是梦境,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丫头,我回来了。”
又是一声,饱含深情的叹息,江岁禾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如果第一次是幻听,那这一次呢?
知道那双干燥粗糙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江岁禾才缓缓抬起头,泪水顷刻间就滑落一地。
眼前的人脸色苍白,头发全被剔去了,额上因为受伤好包裹着纱布,身上穿着军装,周身的气场凌厉而威严,脸颊的轮廓看起来消瘦了不少,却更显刚毅,江岁禾鼻子发酸,颤抖的伸手摸上他的脸颊,短短的胡渣,摩擦在掌心有些痒痒的,她轻轻问道,
“楚桀,是你吗?”
“是我。”
男人握住她的手,灼热的温度,一直烫到心里,千言万语,竟然无从说起,只化作一场思念的对望。
江岁禾伸手细细的描绘着男人的五官,手指划过他的眉,他的眼,然后是唇,接着,她小声道,
“抱我。”
男人眼眶发酸,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就覆上了她的唇,这个吻一点儿也不温柔,夹杂着浓烈的想念,让他们都恨不得将彼此揉进骨血,男人狂热的吸允着她的舌,双手在她背后慢慢收紧,江岁禾有些疼痛的皱了皱眉,却没有让他松手,泪水顺着脸颊流入彼此的口中,咸的发涩,却又甜的腻人……
空气中飘满温馨的想念,凌霄站在门口呆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吻在一起的两个人,微微勾起了唇角,轻轻帮他们掩上门,离开了。
许久之后,江岁禾突然推开他,抿着唇,眼睛死死地看着他,红着眼道,
“没死为什么不打电,话,耍我很好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好怕你再也不回来了,我怕你——”
“对不起——”
男人突然抱住她,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担心。
对不起,让你没有安全感。
对不起,我回来了……
江岁禾说不出话来,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心里却幸福的快要溺死了。
等两人情绪平静下来,男人将枕头垫高,然后坐在床上,让江岁禾靠着他,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拥抱着,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谁都不忍心打破这份安宁。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铺洒了整个房间,慢慢的将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黄色,很美好,江岁禾微微动了动手指,耳边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不舒服吗?”
江岁禾动了动身子,然后皱眉,
“腿麻了……”
男人低声笑了起来,然后松开她,将她的腿放到膝盖上,双手富有技巧的帮她揉捏着,酥麻的感觉一下子去掉了不少,她缓缓抬头看着楚桀,他的表情专注认真,像是对待珍贵的宝贝,让她的心不自觉的颤抖。
手不自觉的伸过去,覆上男人的手背,后者微微一顿,然后抬眸看了她一眼,紧紧地跟她交握住。
“别怕,我在。”
江岁禾鼻子一酸,突然坐起身抱住他的腰,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撒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男人笑了笑,思绪回到了那一天……
他当时给凌霄打电,话的时候,不在训练营,而是在附近的一家百货大楼,他虽然一直在外面,可是心里始终惦记着江岁禾即将生产的事,因为没能陪着江岁禾静候宝宝的出声,心里一直愧疚着,闲暇的时候,就想给宝宝和江岁禾带些礼物,那天买完东西后,突然特别想念江岁禾,就打了电,话过去,然后就是那天那一幕。
当时从凌霄那里确认消息后,就突然发生了地震,他当时人已经快到门口了,加之反应够快,,险险的逃了出来,除了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害,看着坍塌的街区,他心里闪过一阵后怕,正想联系其他人,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他丢了。
周围几乎不透光的尘灰,和人们的哭喊声,压抑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还好地震发生的时间是在白天,逃出来的人也不少,也有不少人开始往废墟里挖人,救援队还没有来,楚桀摸了摸胳膊上的伤,然后转身投入了救援。
搜救工作并不顺利,工具少,还不能轻易开挖,只要是怕二次坍塌,楚桀是在最后救一个小男孩儿的时候,为了躲避砸下来的吊梁,翻身的时候用力过猛,头部磕到了地上。
楚桀的证件之类的东西,应该是救人的时候弄丢了,没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所以才被人送到了这里。
因为脑中有血块,生命迹象微弱,家属又不在,医生们只好贸然给他做了手术,楚桀中途不是醒过一次,不过那时候伤口感染,说话晕晕乎乎,没有人当回事,真正醒来,就是江岁禾出国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