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斯停下马车,身边的鸡犬也跟着躁动起来。
他寻思,难道是遇到了截道的?
黑衣人双手藏在斗篷内,帽檐压得极低,浑身上下散发出诡异的气场。
“汪!汪!”
大黄狗朝着黑衣人吠叫了两声。
黑衣人并不怕狗,迎面走上前来,露出帽檐下那双阴郁的眼睛。
大黄狗怂了,立刻夹起尾巴,狺狺哼着躲到鸡笼后面,闭上了嘴。
“兄弟,搭个顺风车。”
黑衣人只是嘴巴在动,瘦削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搭车,是小事,可此人长着一张劫车的脸,谁见了都会选择拒载。
黑衣人一把抓住缰绳,似笑非笑道:
“你看,我像坏人吗?”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家伙跟好人不太沾边,马尔斯警惕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顺路?”
“这地方就一条大道,方向对了,就是顺路。”
“你怎么不去镇上坐汽车?”
“我就喜欢坐这种一马力的车。”
黑衣人说着就跳上了马车,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
“驾!”
瘦马儿撒开四只蹄子狂奔,颠簸得人畜不宁,只有黑衣人站在板车上,跟个没事人一样。
马车在乡道上飞驰了一会儿,不料车轮撞到一块鹅卵石上,差点弄得人仰马翻。
马尔斯急忙收紧缰绳,稳住车身,还好有惊无险。
黑衣人则嫌速度太慢,不忘揶揄道:
“你喜欢坐牛车,为什么要拴匹马在前面?”
马尔斯也并不示弱,当即展开反击:
“你要是急着投胎,为什么不去坐飞机?”
两人互相凝视了三秒钟,都绷不住笑了起来,打个平手。
马车在乡道上行驶了三四个小时,拉车的瘦马儿显出疲态,越走越慢。
马尔斯急着赶路,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此时也感觉有些饿了,便打算停车休息,顺便找个地方生火做饭。
黑衣人说,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河滩,正适合野炊。
马车又向前行了一段路程,果然出现了一片宽阔的河滩。
河滩上,铺满了光洁的鹅卵石,一颗颗如同宝石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夺目。
马尔斯驱车进入河滩,用鹅卵石垒起一个灶台,架上大黑锅,准备生火做饭。
他从箩筐里取出两颗白菜,拿到河边去清洗。
河水清澈见底,还能看见几条鱼儿游来游去。
“我们就吃这个吗?”
黑衣人站在河边,将手中的鹅卵石敲得“啪啪”响。
这家伙,蹭吃蹭喝还挑食,马尔斯心中甚是不爽,便问:
“你有更好的食物吗?”
“你等着。”
黑衣人话音刚落,便将一枚鹅卵石砸进水中,只听得“咚”的一声,河水溅起,一条鱼儿翻腾着跳上岸来。
“熬鱼汤。”
黑衣人背着双手,吹着口哨走开了。
巧合,绝对是巧合,否则的话,这家伙就真是神了。
马尔斯洗净食材,又从大树下捡了一堆干柴,开始烹饪白菜鱼汤。
黑衣人正在树下撒尿,闻到鱼汤的香味赶紧跑了过来。
树梢上,两只黑色的乌鸦在“呱呱”地斗嘴,叫得人心里发怵,就连大黄狗也害怕地吠叫起来。
“扫兴!”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只见手起枪响,根本不带瞄准的,两只乌鸦便应声落地。
他对着枪口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终于安静了。”
黑猩猩和大黄狗争抢着冲到大树下,很快便叼着两只黑乌鸦回来。
黑衣人见了,一脸得意的表情:“加餐。”
“我听老人讲,乌鸦肉吃不得,吃了要倒霉的。”马尔斯说。
黑衣人则不以为然,“还有什么能比饿肚子更倒霉的?”
马尔斯拗不过黑衣人,便将两只乌鸦用棍子穿起来,放到灶火上烤熟,两个人一人一只,分着吃了。
吃饱喝足之后,继续上路,马尔斯负责驾车,黑衣人则掏出他的宝贝手枪小心擦拭着。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有枪呢?
马尔斯十分好奇,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别人都叫我‘十环’。”
十环,一个怪异的名字,听起来倒更像是一个绰号。
“你是警察吗?”
“不是。”
“你是悍匪吗?”
“不是。”
“难道,你是一位赏金猎人?”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有枪?”黑衣人十环说,“这不是真的,只是一把道具。”
马尔斯才不相信呢,他刚才明明看见,十环用这把手枪打下来两只乌鸦,现在嘴里还残留着乌鸦肉的香味。
十环自己也意识到这个回答缺乏说服力,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我是一名演员,这把枪是我演出时候用的道具。”
“什么演员?”
“准确地说,是一名戏剧演员。”
演员,多么熟悉的职业啊!
此时此刻,马尔斯所扮演的角色,不正是一名东方歌舞团的演员吗?
看来,是遇到同行了,马尔斯大胆猜测:
“我猜,你是去参加威廉姆斯的婚礼吧?”
听到威廉姆斯的名字,十环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你怎么知道?”
“别紧张,其实,我也是个演员。”
“原来是同行啊!”十环的嘴角微微抽动,“这么说,你也是去参加婚礼的?”
“不好说。”
“……那你就是奔着那姑娘去的。”
黑衣人十环仿佛会读心术一般,一开口便说中了马尔斯的心事。
这一回轮到马尔斯紧张了,“你怎么知道。”
“这还有问吗?每个男人都想要那姑娘。”十环嘿嘿地笑。
听到这样的话,马尔斯脸色骤变,愤愤道:
“不准你侮辱丽丽!”
十环则表现得无比诧异,“我说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泰山。”
“我说泰山兄弟,咱俩犯不着为了别人的老婆大动肝火。”
“还没结婚呢,究竟是谁的老婆,还不一定。”
“你可真是那姑娘的脑残粉,不过你放心,我对那姑娘没兴趣。”
这句话,是马尔斯爱听的,他的心里头好受多了,至少,坐在身边的不是一位潜在的情敌。
马车又行驶了两三个钟头,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道路两边已经能够看到老威廉姆斯的竞选海报。
砰!
砰!
两声枪响过后,海报上,老威廉姆斯的两只眼睛变成了两个黑色的窟窿。
“好枪法!”
马尔斯忍不住赞叹道,同时,也对身边这位神枪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十环,你去山顶庄园表演什么节目?”
神枪手十环若无其事地吹着枪口,将手枪放回腰间,一脸平静地说道:
“我是特约演员,到时候会压轴登场,只要你听见一声枪响,就知道是我在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