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妙，这样的视频证据，如果落到警方手里，马尔斯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一个是犯罪嫌疑人，一个是刺杀老威廉姆斯的凶手，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山顶庄园里面，跟做贼似的，还怎么说得清楚？
怪只怪，当时大意了，没有注意到楼道里的监控，被逮了个正着。
如今证据确凿，要说两个人不是同伙，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就连马尔斯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来：
“我是不是被利用了？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神枪手十环的杀人帮凶？”
他的内心开始慌乱了，“噌”地一下从地板上站起身来，试图挣脱脚上的铁镣。
无奈，地板上的螺栓钉得太紧，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管家老六咧嘴奸笑，露出一口稀疏的牙齿：
“臭小子，不要激动。
“只要我把这段视频交给警方，你的下半辈子，就可以过上包吃包住的神仙日子了……
“我知道，这正是你想要的生活。
“所以，恭喜你了。”
杀人共犯，罪名可不轻，搞不好，往后余生都得呆在监狱里面，呼呼地踩着缝纫机了。
马尔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冷静地说道：
“假视频！”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和你的死鬼同伙，究竟做了哪些好人好事，我想，我们都很清楚，用不着……”
“你这是诬陷！”
“臭小子，不要激动，你越是激动，就越是证明，你心里头有鬼。”
马尔斯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澄清道：
“那个杀手，我根本就不认识，只不过是碰巧走到了一起……
“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是他的同伙，我们两个相识，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重点是，你们真的认识，不管是二十四秒，还是二十四年，没有任何的区别。”
管家老六说完，后退了两步，站到手电筒的光圈之外，隐没在阴影之中。
情况对马尔斯非常不利，假如没有这段监控视频，他完全可以矢口狡辩。
如今铁证如山，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以一种试探性的口吻，对管家老六说：
“所以，你想用它来要挟我？”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想跟你谈谈合作事宜……”
“合作？”
“是的，只要你愿意配合，不仅能够免除牢狱之灾，还有你跟威廉姆斯家族的恩怨，也可以一笔勾销。”
如此丰厚的条件，任谁也无法拒绝，利弊权衡之下，马尔斯真有些动心了。
“什么合作？”
“你是个聪明人，用不着我……”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聪明。”
“好吧，我们都爽快一点，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杰拉德律师已经跟你谈过了。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也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杰拉德公爵前来探监的时候，说过些什么话，马尔斯自然是记得的。
但他并没有自作聪明，而是逆着手电筒的光束望去，等待着管家老六亲口说出。
管家老六转过身，朝着身后的黑影走去。
马尔斯这才发现，禁闭室里还有一个人，只是光线太暗，看不清容貌。
片刻过后，管家老六似乎征得了黑影的同意，才又走上前来，对马尔斯说：
“好吧，我们都坦诚一点。
“老实讲，对于威廉姆斯家族来说，你的事情可大可小……
“你可以是刺客的同党，也可以是无辜的路人，当然，还可以是一名受邀而来的歌舞团演员……
“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所有的报纸媒体说了都不算……
“这个问题，完全取决于受害者本人。”
“你是说，我的命运，完全掌握在老威廉姆斯手上？”
“你认为呢？”
“我还是想听听你的说法。”
作为受害者一方的代言人，管家老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他分析道：
“我认为，威廉姆斯老爷遇刺了，尽管没有伤及性命，但是，也并不影响刺杀事件的恶劣性质……
“所以，必须得有人来为此负责。”
如今，神枪手十环已死，而老威廉姆斯还活得好好的，还需要怎么负责呢？
“可是，凶手已经被你们打死了。”马尔斯说。
“谁也不会天真到，让一个死人来负责，他的小命微不足道。”管家老六说。
“那应该由谁来负责？”
“威廉姆斯老爷认为，真正的凶手，不可能是那个放冷枪的死鬼。
“两个人完全就不认识，没有交集，也没有过节……
“杀一个无冤无仇的陌生人，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神枪手十环只是替人卖命，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警方在深挖幕后的真凶，吃瓜群众也在等待着最终结果，仿佛每个人都是受害者一般。
管家老六想要的答案，马尔斯当然清楚，他没有急于说穿，而是继续装傻：
“既然你们打死的不是凶手，那么，真正的凶手又会是谁呢？”
管家老六思忖了一会儿，狡黠一笑：
“威廉姆斯老爷认为，真正的凶手，有两个可疑人员，一个是大人物，一个是小人物……
“大人物，是他的死对头——乔治·布鲁斯。
“小人物嘛……就是他儿子的死对头——马尔斯……”
“我？”
马尔斯震惊了，自己顶多也就算个共犯，怎么还变成主谋了。
“如果不是你，那就只能是那个大人物了。”管家老六说。
将矛头指向布鲁斯总统，算不得什么新鲜的说法，实际上，这早就是威廉姆斯阵营的共识。
“你们当然有权利怀疑任何人，只是，你们有证据吗？”
“所以，我们找到了你……”
“你们想让我作伪证？”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作为受害者，威廉姆斯老爷想要的，不是虚假的证据，而是真实的谎言。”
“什么意思？”
管家老六身子前倾，将脑袋探进手电筒的光圈内，露出一个诡异的表情：
“谎言，可以无处不在；证据，却只能存放在唯一的地方……”
“什么地方？”
“刺客的脑袋里。”
“可他已经死了。”
“但你还活着……”
“我又不是凶手。”
“可你是同伙……”
“……你想让我做什么？”
“替死者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