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纸上的内容,跟室友霍顿转发的手机短信一模一样:
正是将马尔斯开除学籍的正式通知。
这是摩厦大学校务委员会的最终决定,白纸黑字红印章,义正词严,毋庸置疑。
保安大叔立马警觉起来,觉得马尔斯就是个劣迹斑斑的不良分子,趁着学校放假期间,妄图溜进去搞破坏,说什么也不肯放行了。
马尔斯大意了,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冒用室友霍顿的名字。
反正夜半更深,保安大叔也没办法进行核实,哪怕是胡乱登记一个假名字,估计也能够蒙混过关。
如今身份暴露,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另想办法。
马尔斯骑上共享单车,闷闷不乐地驶离二号门,沿着学校外面的公路转了一圈,又悄悄从相反的方向绕了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单车停放在围墙根下,从拐角处探出半个脑袋,偷偷窥视着不远处的门卫岗亭。
门关着,不见保安大叔的身影,只隐约能够听到一点电子游戏的bgm。
他缩回脑袋,抬头望了望面前的围墙,足有一人多高,跟看守所里的高墙相比,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刚好,旁边有一棵樱花树,长长的枝丫伸进了围墙内,形成一座天然的桥梁。
马尔斯喜不自胜,三两下便爬上樱花树,躲藏在枝叶之间,偷偷打望着岗亭内的保安大叔,顿时有了一种做贼的感觉。
保安大叔正捧着手机埋头厮杀,对于围墙边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丝察觉。
马尔斯就更加胆大了,踩着手腕粗细的树枝,摇摇晃晃地跃上墙头。
围墙内,恰巧垒着几块垫脚的断砖头,应该是其他同学留下来的。
看来,翻围墙这种事情,早就有人干过了,马尔斯并不是第一个。
于是,他就更加放松了,沿着前人的足迹,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校园内。
这个时间点,是不允许进出学生宿舍的,楼道口的铁门已经关闭,上面还挂着一把大锁。
为了安全起见,这是宿管阿姨的常规操作。
马尔斯虽然没有大门钥匙,可他有钢铁手臂,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够轻轻松松打开铁门。
他刚要动手,又迟疑了,使用暴力手段破坏门锁,不仅会弄出声响,还会留下永久的罪证。
思考了一番过后,他放弃了走大门的想法,猫着腰,鬼鬼祟祟地绕到宿舍大楼后面。
抬眼望去,只见所有的窗户紧闭,想要进去,只有砸碎玻璃窗。
这不是个好办法,比破坏铁门更加糟糕。
他又绕到了宿舍大楼的侧面,看见一扇小窗半开着,应该是二楼过道的通风窗。
旁边,正好有一条大腿粗细的排水管,承受一个人的重量是绰绰有余。
通常情况下,上帝关上了一道门,就会打开一扇窗,宿管阿姨也是一样。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费了一番功夫后,马尔斯顺着排水管爬进了宿舍大楼。
楼道内,感应灯突然点亮,几秒钟后,又自动熄灭。
马尔斯轻手轻脚地登上楼梯,来到六楼的一道宿舍门外。
他朝左右两边瞧了瞧,确定没人,便掀起红色对联的一角,从墙缝里摸出一把钥匙。
咔嗒!
门开了。
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摸索到室友霍顿的床头。
万能充电器还在,只可惜,插上手机后没有一点反应。
他又找到门边的照明灯开关,尝试着摁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
难道停电了?
不对,楼道里的感应灯明明会亮的。
现在正值暑假期间,会不会是宿舍里被拉了闸?
他再次来到楼梯口,打开墙上的配电箱,果然,所有开关都处于关闭状态。
每个开关都长得一模一样,他也分不清哪一个开关控制自己的宿舍,索性就全都扳了上去。
配电箱上的指示灯亮了,“嗡嗡”的电流声格外清晰,吓得马尔斯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宿管阿姨住在二楼,现在又是深度睡眠时间,应该听不见的。
门岗处的保安大叔,就隔得更远了,此刻正沉迷于电子游戏,更加不可能听见。
马尔斯重新返回宿舍,躺在床铺上,一边为手机充电,一边刷着手机上面的新闻。
麦隆广场的骚乱事件已经霸屏了,各种大 v小编纷纷对此发声,更有亲历者不断上传现场视频,多角度还原了当时的情景。
在手机上观看和亲身体会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真正置身其中的时候,很可能被身边的气氛所感染,做出一些冲动的行为。
在手机上面刷到,就纯粹是一个吃瓜群众,心情要平静得多。
尽管现场的照片和视频很多,但没有任何一则新闻上面提到过马尔斯,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幸运。
看了半天,他有些困倦了,便放下手机酣然睡去。
自从进了麦城看守所,他就没有舒舒服服睡过一个好觉了,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自由的到来。
回到学校宿舍,他睡得十分香甜,没有起床的铃声,也听不到旁人的鼾声,完全就是自然醒。
他拿起床头的手机,电量已经满格,时间显示为上午九点钟。
时间不早了,但早饭还是要吃的。
他便来到二楼通道尽头,爬出窗外,顺着排水管滑下,迅速绕到宿舍大楼后面,沿着昨晚的路径,从围墙上面翻了出去。
来到一家经常光顾的早餐店,吃了一碗美味的牛肉粉,便行色匆匆地直奔摩厦大学的正大门。
学生们都放假了,路上行人稀少,校园门口也十分冷清,只有一位身着制服的保安站在岗亭旁边。
说来也巧,此人正是昨夜值守二号门处的保安大叔,一眼便认出了马尔斯:
“怎么又是你?”
“我来找阿布纳校长。”
“找阿布纳校长干什么?”
“有事。”
马尔斯不肯细说,保安大叔也没有追问,只是摆着手断然拒绝道:
“阿布纳校长不在学校里面。”
马尔斯半信半疑,“那他在哪里?”
保安大叔有点不耐烦了,“我怎么知道?反正,不在学校里面。”
保安大叔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一时之间,马尔斯也不太分得清。
如果阿布纳校长真的不在学校里面,那又会在哪里呢?
正在这时,一辆白色轿车缓缓驶来,稳稳地停在马尔斯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了一颗留着干练短发的脑袋,一脸严肃地说:
“马尔斯,你总算是现身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