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屏幕上，ai助手叨妹又蹦又跳，时而抛撒鲜花，时而燃放鞭炮，仿佛在庆祝某个盛大的节日一般。
马尔斯的心情复杂，虽然取得了震惊世界的试验成果，却也失去了举世无双的宝贝天珠。
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伤心。
他站在控制台前，查看着操作屏幕上点火试验的最终数据报告，不觉眼前一亮。
此次点火试验的能效增益系数值达到了33，即 q=33。
这样的能效转化率，已经相当于核裂变电站的压水反应堆了。
而且，根据能量曲线图的显示，从时间节点上来看，99%的能量都是在纵场磁体线圈失超以后产生的。
也就是说，如果当时没有切断等离子体燃料的供给，得到的q值还可能更大，而且是大得多。
这是破纪录的试验成果，马尔斯不敢轻易相信，立刻对数据分析系统产生了怀疑：
“叨妹，你算错了吧？”
“叨妹从来都不会算错，因为，叨妹永远都是正确的。”
“你确定 q值等于33？”
“没错，q=33，不是3.3，也不是330，更不是0.33……”
“这么说，点火试验真的成功了？”
“是的，第9999次点火成功……顺便提醒你一句，反应堆降温了……”
操作屏幕上，实时监测数据显示：
托卡马克内部堆芯已经降至常温，等离子体的密度也变成了零。
燃料耗尽，自然也就无法继续维持超高温度，再加上制冷剂泄漏的影响，温度监测曲线呈断崖式下降。
马尔斯迅速冲出地堡，天已蒙蒙亮，只见雾气笼罩中，保安忠叔手持一柄明晃晃的防暴钢叉，正在厂区内巡逻。
“忠叔，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不是，昨天晚上……地震了，你没感觉到吗？”
“我的岗亭抗八级地震，不比你的地堡差。”
马尔斯扭头看去，门卫岗亭屹立在大门处，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旁边的绿植已经干枯，光秃秃的枝丫上没有一片树叶。
这可真是邪门儿了，他甚至都怀疑，昨天晚上是否真的进行过第9999次点火试验。
他揉了揉眼睛，迅速跑向圆柱形厂房。
昨夜，他明明看见了冲天的火光，厂房外面却没有任何的烧毁迹象。
难道，真的是自己在做梦？
他赶紧打开大门，进入厂房内，只见蓝色的顶棚上，烧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大窟窿。
窟窿的正下方，托卡马克装置顶部位置，同样出现了一个大窟窿，约莫一米来宽，洞口周围有着明显的金属熔融痕迹。
看着眼前的一幕，马尔斯差点没晕死过去，他猛然意识到：
闯祸了，闯大祸了！
如此昂贵的设备，他要拿什么来赔？
正在这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他原本以为是起床闹钟，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是杨教授打来的电话。
这太不寻常了，杨教授从来都不会在早晨打来电话，况且，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
此时此刻，马尔斯只想一个人静静，谁的电话都不想接听，特别是杨教授的。
电话铃声响过三遍，又自动挂断了三次，终究没有接听。
短暂的静默过后，杨教授发来了一条语音信息：
“霍顿，我的航班今晚起飞，预计明天早上六点半到达，记得开车过来接我，辛苦一下……”
真是祸不单行，万万没有料到，杨教授竟然提前回来了。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也太会挑日子了吧？
杨教授的话还没有说完，紧接着，又发过来几条语音：
“明天上午，会有重要的客人来公司参观，你让忠叔把厂区内的卫生好好搞搞，特别是展厅里面，地板上的灰都能踩出脚印了……
“托卡马克装置，是客人这次来参观的重点，巡检的过程中务必要仔细，到时候，千万别出什么问题。”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马尔斯做梦也想象不出，还会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
他站在托卡马克装置下面，望着被高温烧出的大窟窿，只觉得心乱如麻。
千万富翁还没当成呢，就捅了个价值数亿的大窟窿，这辈子铁定是赔不起了。
只怕到了下辈子，还得变成牛马继续为杨教授打工。
他真想撂下挑子一走了之，可又觉得对不起室友霍顿。
在他落难的时候，是霍顿伸出了援手，他绝对不应该忘恩负义。
然而，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做一个亿万负翁吗？
这份责任太过重大，他实在是承担不起。
摩云岭上的晨雾渐渐散去，明朗的天光透过顶棚上的大窟窿射进来，端端照在托卡马克之父的肖像上。
马尔斯抬头望向蓝色顶棚上的大窟窿，又将目光下移，注视着阿齐莫维奇先生那永恒不变的笑脸。
肖像画和大窟窿，原本是两样毫不相干的东西，却带给马尔斯一个价值亿万的启发：
何不找来一块画布，将顶棚上的大窟窿遮住呢？
只要在表面刷上一层蓝色的油漆，不仔细看，是很难发现的。
既然蓝色顶棚上的窟窿能够修补，那么，托卡马克装置上的窟窿，也能够如法炮制。
只要能够暂时骗过杨教授的眼睛，剩下的问题，可以慢慢想办法解决。
当然，这并非长久之计，但也好过坐以待毙。
事到如今，想得再多也是没用，还是先过了明天那关再说吧。
时间紧迫，不容迟疑，在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也就只能这么干了。
马尔斯早就留意到，堆放杂物的厂房内有一块彩钢面板，颜色和材料都跟顶棚一模一样，大小也比较合适，补在窟窿上正好。
一通忙碌过后，顶棚上的窟窿算是补好了，骗过杨教授的眼睛，应该问题不大。
托卡马克装置上的窟窿，可就没这么好补了。
马尔斯将 dt公司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材料，他便骑上白色踏板电瓶车，决定到朋克街去想想办法。
出发之前，他给霍顿打了个电话，让霍顿明天早上六点半，准时开着古董轿车去机场接杨教授。
他相信，霍顿跟自己一样，都不想让杨教授知道顶岗的事情。
只要自己想办法补上两个窟窿，再让霍顿明天回来值班，顶岗的事情，不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隐瞒过去了吗？
电话接通，霍顿沉默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道：
“阿瑞斯，不好意思，明天，我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