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斯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切割机器前面，大声喊道：
“不行！”
“你紧张了……”
朴客警觉地看着马尔斯，又将目光转移到手中的陨石上，“你为什么会如此紧张呢？难道……”
马尔斯迅速恢复了平静，笑着解释说：
“听到你要切割火星陨石，我当然会心疼，毕竟，它现在还是我的宝贝……
“等你买下它以后，它就属于你了，你想怎么切割都没有问题。”
“有道理。”朴客淡淡一笑，“说吧，你打算卖多少钱？”
一千万，是马尔斯的心理预期，也是维修托卡马克装置所需的费用。
他想要重复点火试验，想要向胡总编证明，想要将论文《热核革命》发表在《top》杂志上面，想要功成名就……
低于这个价格，一切都无从谈起。
所以，这块火星陨石要么就不卖，要卖，就必然不能低于一千万。
马尔斯担心吓着朴客，并没有急于亮出底价，而是笑着反问：
“你准备开个什么价？”
朴客愣了两秒钟，从杂物堆里翻出一台电子称，放到方桌上，调校好以后，又将火星陨石放进称盘里，显示读数为：1.00kg。
“刚好一公斤，也就是两斤，换算一下就等于1000克，没问题吧？”
马尔斯在心中默默地计算了一下，发现完全正确，也就没有回答。
朴客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台老式的计算器，一边“滴滴滴”地按着，同时嘴里不住地嘀咕着：
“火星陨石的市面价格，大概是每克1000块花币，你的这块陨石重量为1000克，1000乘以1000，也就是……一百万，没问题吧？”
这么小小的一块石头，竟然价值一百万，马尔斯着实是吃了一惊。
不过，跟他心目中的价格比起来，还是相差了一大截。
他摇了摇头，一脸失望地说道：“太少了……”
“一百万，不少了，就算是黄金，这么一坨也卖不起这个价。”
一百万，对于马尔斯来说，当然不是一个小数目，至少，他的口袋里是掏不出来的。
只是此时此刻，这一百万犹如杯水车薪，根本无法解决眼前面临的问题，他只能一个劲地摇着头：
“据我了解，就在上个月，刚刚才拍卖了一块发现于南极的火星陨石，成交价是每克50000花币……1000块，实在是太低了。”
“小兄弟，你这块陨石并不是从南极找到的，不是吗？更何况，它并非原始状态，已经被污染了……”
火星陨石被污染，马尔斯还是头一次听说，不知道朴客具体指的是哪一方面。
之前，火星陨石的确是混入过垃圾堆，又经历过焚烧炉，受到一点污染也不算奇怪。
听到朴客挑剔起来，马尔斯没有辩解，甚至都没有兴趣继续谈下去。
一百万和一百块，对他来说没有多大的区别，都无法帮助他度过难关，改变命运。
“算了，我不卖了。”
马尔斯说着，便伸手去夺火星陨石。
朴客一听话头不对，早有心理准备，敏捷地一个侧身，用双手将陨石护在怀里。
“诶，小兄弟，何必这么意气用事呢？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价格的事情，可以再商量。”
“怎么商量？你出的价钱实在是太低了。”
“这样吧，看在你亲自登门一片至诚的份上，我愿意出两倍于市场的价格，就当是交个朋友了。”
“多少？”
“两百万，你看怎么样？”
很显然，这还是未能达到马尔斯的心理预期，他一把夺回火星陨石，二话不说便要转身离开。
朴客旋即冲到门口，张开双臂挡住去路，一脸无奈地说道：
“既然我说的价格你不满意，那你就自己开个价吧。”
一听这话，马尔斯也没带客气的，直戳戳竖起一根钢铁手指：
“一千万。”
朴客脸色骤变，嗓音低沉中带着沙哑：
“多少？一千万……小兄弟，你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天价了。“
“天上掉下来的东西，当然就得卖个天价……一千万，物有所值。”
朴客犹豫了半天，揽着马尔斯的肩膀回到屋内，重新在那张方桌前坐下。
他又走到墙边，蹲下身子，掀起一块木地板，从下面的暗格里取出一个银色的匣子，掸了掸尘土，放到马尔斯面前。
“小兄弟，实不相瞒，我们这一行呢，就是捧着金娃娃过穷日子，你让我现在拿出一千万现金来，确实是有些困难……”
朴客竟然当面哭穷起来，这是马尔斯没有料到的，也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单从这座破烂房子和屋内的简陋陈设来看，主人家绝对不像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别说一千万了，就是抹掉四个零，也不一定能够拿得出来。
不过，看朴客的样子，又像是朋克街的土著，眼看83号就要拆迁了，说不定，以后就是一个妥妥的大土豪。
一千万，对他来说，也算不得多大的数目。
朴客将银色匣子打开，露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状东西，神神秘秘地说：
“这就是如今炒得正火的嫦娥石，属于月球上的特产，在地球上，是绝对找不到的……
“它的市场价，要远远高于你的火星陨石……”
这纯粹就是在自卖自夸，马尔斯并不这样认为：
“你说嫦娥石来自月球，难道，月球陨石比火星陨石更加值钱吗？”
“那是当然，小兄弟，是什么让你觉得，月球陨石会比火星陨石便宜？”
马尔斯愣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中朴素的想法：
“毕竟，月亮距离地球更近，而火星距离地球更远……”
朴客哈哈大笑，“这跟距离远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距离越远，到达地球的概率就越低，因为稀少，所以珍贵……”
“小兄弟，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事实上，收藏家们感兴趣的，恰恰就是近在咫尺的东西……
“距离太远，往往会显得遥不可及，令人望而却步……”
“我不明白，不是越难得到，就越珍贵吗？”
“小兄弟，你谈过女朋友吗？”
“这跟谈没谈过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而且还关系密切……”
朴客稍作停顿，在心中酝酿了一番，才又继续说：
“市场行情，就跟爱情一样，若即若离才是最好的状态……
“离得太近，难免会让人感到腻味；离得太远，又容易被人遗忘……
“火星，距离太过遥远，望断脖子也找不着；月亮，抬头可见，不远不近，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