舢板赛至此圆满落下帷幕，带队的队干部和学长们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名次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平安无险地完成了比赛。虽然比赛的时候前后都有快艇开路断后，中间还有巡逻艇随之观察学员们的情况，一旦有异常便立刻有预警行动。而且所有赛段的长度和强度都是经过长年累月的计算和调整，务必做到既能不超出学员的体力，又能达到锻炼学员挑战自己极限的目的。
但这世上无论什么事情，就算考虑得再周详，都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去年就有一名学员在海上中了暑，一直咬牙没有说，自己硬扛着，同舢板的学员都没有发现，结果后来忽然在舢板上休克晕厥了。幸好当时离终点不远，赶紧用快艇送去医院抢救，被诊断为热射病，多器官急性衰竭，差点人就救不回来了。
还有大前年的时候，突发台风恶劣天气，学员们被迫困在海岛上五天。快艇上的存粮全部告罄，又因为下雨天很难生火，幸好带够了淡水，后来是生吃海鲜挺过来的。
张铠锐回想着舢板赛的各种突发状况，砸吧了下嘴。前年他作为参赛学员参加舢板赛时，也是顺顺利利地毫无意外情况发生。今年也是如此。看来这些人是沾了他的光啊！张铠锐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地摇摇头。
而且今年还出息了！得了团队冠军奖！这简直是可以吹嘘许多年的大奖啊！
王杉霂的脸色有些僵硬，他瞥了眼站在一旁沾沾自喜的张铠锐，撇了撇嘴。有什么好得意的？当他没上过83号吗？哦，这些大一的学员们确实没上过。
王杉霂当然知道早一年上舰意味着什么，就算只是上舰感受一下，那也是比其他学员多了一次体验，那种优越感不用他说，他也是可以体会得到的。若是当年他大一的时候参赛，奖励是这个，肯定是个难忘的回忆。
王杉霂记忆力极佳，回想每次83号返航的时间和舢板赛结束的时间，都能对接得上。说不定每年这个团体冠军奖的奖励，都在虚位以待。
结果没想到，最先受益的居然是四大队的学员，其中一个还是他们大队长点名不要的！王杉霂已经可以想象回学院后，大队长的脸色会有多难看了。
不过王杉霂在看到张铠锐笑嘻嘻的得意脸时，还是忍不住讽刺了两句道：“你有什么高兴的？83你又不是没上去过？”
“哎呀，你这就不知道了，83上的学姐们各个都漂亮极了！我这回要努力去多要几个小姐姐的微信！”张铠锐露出怀念的神色，“去年的我实在是太羞涩了，没有迈出重要的一步。希望兰学姐还记得我！”
不像纯男性化的81号，83号是有一部分女兵服役的。而且83号还肩负有出国访问的重任，在83号上服役的女兵们都是佼佼者，学习成绩不说，各个都至少会两门外语，气质谈吐都直逼外交官。
当然，多数这样优秀的学姐们都名花有主，但张铠锐还是不放弃，万一呢！
“放心，她一定记得你的，没有几个人晕船吐的时候是天女散花型的。尤其还吐了人家一身。”王杉霂说得张铠锐的表情立刻僵掉，顿感扳回一局，神清气爽地抬头离去。
哼！他才不会嫉妒呢！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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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到青岛坐大巴需要三个多小时，四大队的学员们都很高兴，全程都兴高采烈的，听张铠锐简单介绍着上军舰后的注意事项。
其实张铠锐也有些头疼，要讲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正常的学员应该是上完大二之后的那个暑假，才会上军舰进行暑期实习。这些小孩崽子们没上过相关的培训课程，根本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就连他想要讲，都不知道从何讲起。
挑了几个重要的注意事项讲了一下，张铠锐想了想也认命了，让学员们保证凡事不懂就请示各位学长，一切听命令听指挥。
反正只是提前感受一下，从青岛基地开回旅顺口，再慢也就十几个小时，也不会在军舰上让他们学习六分仪、画海图、遇袭演习什么的，就当去旅游一圈长长见识感受一下了。
83号是隶属于华夏海军航海大学的训练舰，但也会跟其他两艘训练舰81号和82号一样，接收其他海军学校的学生进行训练。这回在青岛基地停靠，也是送海军工程大学的学员下船，正好空出来的船舱就可以顺便接收四大队的学员。
啧，算得这么精细，可能连人数都算准了的，说不定这个奖励早就准备在这里了，只是可惜这些年都没有大队获得过。
张铠锐想到刚才分别时王杉霂那张憋屈至极的脸，就忍不住想笑，一时负责带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子们上军舰的重担，都没觉得有多沉了。
路上卞骁因为要跟吴畏说些话，所以两人坐在了一起。而312室的另外两名学员谁都不肯跟代博闻一起坐，马一铭只好叹了口气，坐在了代博闻身边。
自从代博闻说了他是因为女朋友报考的海军学院后，他就更被孤立了。312室的室友们都干脆视他为透明人，更别说其他学员了。
马一铭倒是同情他，这位代博闻同学说白了就是个痴情种子，可惜现实是残酷的。要说这事，其实也不能全怪他前女友。人家小女生所需要的是能随时联系，随叫随到，需要的是男朋友在身边的体贴关怀。而这些参加军校的代博闻给不了，分手也在所难免。
不过代博闻这都念了一年的军校了，跟女朋友都分手十个月了，现在才想要退学？这反射弧是不是有点长啊？
马一铭不禁觉得这闻子同学有点优柔寡断，要退学就早点退嘛！就算挽不回女朋友，前几个月重新高考，这时候说不定都又能被其他学校录取了，不用再浪费一年时光啊！
代博闻一直扭头看着车窗外，完全没在意马小胖几乎戳穿他后脑勺的目光。许久许久之后，才轻飘飘说了一句话。
“啊？闻子你说啥了？”马一铭眨了眨眼睛，隐约听见代博闻发出了声音，但说什么完全没听到。
“……我说我就是青岛人。”代博闻看着窗外的景色，喃喃自语道。
“啊？对了！你是青岛人！”马一铭一拍脑袋，想起来代博闻确实是山东青岛的，“这是不马上就到你家了？”
不过马小胖话说完就后悔了，到家了？代博闻这不正纠结着舢板比赛后退学呢？岂不是下了大巴之后就可以直接回家？
虽说退学不退学都是人家代博闻的自由权利，但都在军校苦熬一年了，该习惯的应该也习惯了，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非要退学呢？
想到这里，马小胖不禁开口劝道：“闻子啊，你来军校，是因为你前女友的一句话，是不？”
代博闻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但你和她分手的时候，你肯定也考虑过退学吧？为什么那时候没决定退学？”既然开启了这个话题，马一铭就决定一问到底，“是不是就算是退学了，也挽回不了她？”
代博闻的身体微微颤抖，沉默了许久才吭声道：“是……她接受不了男朋友复读，到最后还比她小一届……”
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这是铁了心想分手了吧？马一铭在心里腹诽，为代博闻不值。马一铭没再纠结这点，继续问道：“那现在又是为了什么想要退学呢？是有什么想要去的学校或者专业了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一直在想，为了别人的一句话，就赔上自己的一生，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是不是太傻了。”代博闻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犹豫纠结地说道。
这一想，就想了十个月？
马一铭呵呵一笑道：“闻子啊，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代博闻愕然，他已经变成了失败者的代名词，几乎每个同学看到他都会露出可惜怜悯甚至唾弃的目光。
“当然羡慕你啊！你看，虽然你是因为你前女友的一句话而报的军校，但你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啊！就连现在，你还是可以选择留在军校还是离开。但我就不行啦！”马一铭笑眯眯地说道，“家里条件不好，我想要上大学，就只能念军校。我自己是不是喜欢，是不是愿意，都没有选择余地。”
代博闻看着马一铭，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一年来，身为吊车尾的马一铭付出了多少努力，就算不在一个寝室的他也看在眼里。
“哎呀，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其实我很感激海军学院能给我继续念书的机会。如果我不能念书，现在就必须去打工赚钱啦！现在在学院里，还能参加绘画社团，继续我画画的梦想，真的是做梦都要笑出来呢！”马一铭知足常乐，见代博闻还能听进去他讲话，便苦口婆心地劝道：“军校虽然苦，但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付出的多，得到的也更多。去其他学校难道就不苦了吗？如果大学四年浑浑噩噩度日，倒是轻松了，毕业了找不到工作，不一样是浪费生命？”
代博闻闷头听着，眼神茫然找不到焦距。
马一铭想了想，直接说道：“我看你啊，是舍不得离开军校，又找不到留在军校里的动力。”
没错，若是能想得明白，早就退学了，还能等得到现在？
代博闻抿了抿唇，抑郁地问道：“小胖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矫情？”
因为被学员们排斥，代博闻也没处跟别人聊这些事情，别人也不愿意听。这次和马一铭聊聊，反而舒缓了内心情绪，忍不住问得更多。
“当然矫情！”马小胖重重地点了点头，“要我说，你因为前女友一句话就选定了未来，这从根本上就错了。因为这么重要的人生选择，必然不能因为别人去做。”
“人生永远都会面临着选择取舍，不管你选择了哪一条路，不管是否成功失败，当以后再回首的时候，都会难免去想，若是我当年选择了另一条路又会如何呢？”
“如果当时的这种选择，是别人给你做出来的，那么碰巧你的际遇又并不是非常理想，你这时肯定就会难以抑制地涌起一种叫埋怨的情绪。就算是亲密如父母家人，男女朋友，也完全避免不了。”
“所以我判断，当时你肯定也埋怨了你前女友，这种情绪也影响了她的情绪。感情这种事，不是越来越好就是越来越坏，你们分手也是必然的。”
“其实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埋怨别人呢？”
“这是你的人生，是你给了别人机会，在你的人生之中指手画脚，那么后果就要你自己来吞。”
“当然，如果这种选择是你自己做出来的，那就你就只能埋怨自己。坚强点的就擦擦脸继续前行，犹豫不决的就回过头去重新选择。”
“看，其实一切都很简单。”
“只要做出决定的是你自己。”
马一铭这些天憋了一肚子的话，忍不住一股脑地吐露出来。他说得兴起，忍不住音量就越来越大，而且完全没注意到整辆大巴都已经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听着他讲话。
“也许你跟前女友念了一所大学，毕业后结了婚，你们会幸福地过完一生。也有可能因为工作、因为家庭、因为其他原因分了手。”
“这些都是假设，谁也不知道如果你选择了另一条路，未来是什么样的。”
“因为生活无法倒退重来。”
“人生不能浪费在无休止的悔恨和犹豫之中，你只需要看向面前的路，不要再纠结过去，做出自己的选择。”
马一铭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把自己都感动坏了。他盯着代博闻脸上的神情从迷茫到坚决，最后一句追问道：“闻子！你的选择是什么？”
代博闻握紧双拳，振奋道：“我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海军！”
嗯？这说服的效果也太好了吧？马一铭自己都觉得有点懵。
代博闻一向毫无焦距的眼瞳变得坚毅非常：“我要让佳佳后悔！让她知道我会成为一个酷帅的海军军官！我要让她后悔错过我！”
马一铭悄悄翻了个白眼，得了，他白讲这么多了，这完全理解错了嘛！也不知道刚才那句话触动了这货的痛点，完全是由爱生恨了。
这时大巴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把马一铭和代博闻吓了一跳。他俩聊得兴起，都没控制音量，显然都被所有四大队的学员都听在了耳中。
“对！让那妹子后悔去！我们海军小伙儿最帅了！”
“没错！天涯何处无芳草！”
一堆人起哄地给代博闻鼓劲，甚至还有人唱起歌来。
坐在过道那一边的沈艋拍了拍马一铭的肩膀，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道：“干得好！不愧是我们政委！”
马一铭被夸得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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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一路开得飞快，张铠锐抬手看了下时间，起身掏出一个小药瓶，挨个发了下去。“这是晕船药，都拿一粒。谁以前要是有晕过车，就再多拿一粒。”
张铠锐虽然这样极力推销着，但基本上都被学员们拒绝了。他也不多劝，挂着看好戏的笑容，在大巴的过道走了一圈。
马一铭掂量着自己的小身板，还是要了一粒晕车药。他留意到身边的代博闻也没领，更别说他们寝室的那三位爷了，都巍然不动，视张恶魔为无物。
“哎呀，小胖你就快吃吧，我不笑话你的。”沈艋笑嘻嘻地说道，“别看小爷我，我才不需要晕船药呢！我从小到大都没晕过车！”
晕车和晕船能一样吗？不过马一铭也知道说不过沈艋，只能拧开瓶子喝了口水，把想要说的话和药一起吞到了肚子里。
大巴缓缓驶入青岛海军基地，所有学员们抑制住心中的激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停靠在码头的一艘艘军舰，目眩神驰。
直到大巴在码头上停下，众学员依次下车，列队登上训练舰时，大气都不敢喘，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83号，戚继光舰，这艘他们不知道在书本和影音资料上看过多少遍的军舰如今就在眼前！虽然已经多次看过它乘风破浪时的样子，可当自己真真正正的踏上军舰，感受到它的庞大，似乎每走一步都能听到碰击金属的特殊鸣响，刚刚得了冠军的熊孩子们仍是兴奋得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帅！
太帅了！
这是所有新生最直观的感受，此时的他们整齐地列队在83号的甲板上，头顶骄阳，眼望大海。心中激动的躁动随着海风的拂动和海浪声的安抚，慢慢地平静下来。
为他们颁发冠军奖杯的首长又一次站到了他们面前。
“怎么样？兴奋吗？”首长笑眯眯地，“我第一次上舰的时候，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83号训练舰，是我国自行设计建造，是目前海军吨位最大、现代化水平最高的专业训练舰！主要用于培养海军高素质新型指挥人才。”首长一指队列，“也就是你们。”
“你们赶上了最好的时候！”看着眼前这群青春激荡的小伙子们，首长似乎想到了过去的自己，突然有些感慨。
“就在几十年前，华夏海军一穷二白，别说舰母，就连舰船都要跟外国人买！”
“落后就要挨打！我们中国人吃够了挨打的苦，所以才有了网上那张著名的‘将军踮脚照’！”
“中国、华夏海军走到今天不容易！”
“希望你们能够珍惜眼前的机会，不负先辈的重托，带领华夏海军一步一步地前进，一步一步走到世界最先进的位置上去！有朝一日让那些外国人来参观我们的舰船时，也能探头！也能踮脚！”
这一番话说得学员们双眼发热。
将军踮脚照，是我国海军司令刘华清将军在1980年参观美国舰船时被拍下的，当时中国代表团参观了美国海军的福克斯号导弹巡洋舰、塔拉瓦号两栖攻击舰和小鹰号航空母舰。虽然当时中美建交关系融洽，可在军事技术方面露底不多，刘华清将军参观小鹰号时为了多看一眼美国先进的航母装备，踮起脚尖探着头，脸上的认真和期盼让所有看到这张照片的人都忍不住心中发酸。
为了今天，先辈们付出了太多太多。
“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发自肺腑的吼声撕裂了海面的平静，一批又一批的海军学员们从这里接过先辈的重担砥砺前行。今天的他们或许仍然稚嫩，但海浪的洗礼之下，终有一天，他们会劈山分海，带领华夏海军行驶在世界之巅！
“嘟——”
一声震耳长笛，脚下的舰艇晃动着慢慢离港。前进的舰艇推动着海水，溅起无数白浪，随着速度的增快，海风越发的大了，舰上的国旗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站在甲板上的年轻人随着舰艇的起伏调着自己的站姿。
吴畏的嘴角尝到了咸咸的东西，他知道那不是汗水，他的眼眶酸热酸热的，不仅仅因为首长的声声激励，还因为他眼前看到的一切。
吴畏是烟台人，就在一年前，他乘船离开家乡前往军校求学，他还记得那天他站在船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码头。远处的夕阳散发着极为漂亮的橘色光芒，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即将担负什么。他拍下了那天的夕阳，发布在朋友圈里，也仅是诉说自己的一腔离乡之愁。
而今时今日，短短一年，同样的离去，同样的海浪之上，他已不再是那个只知离愁的孩子了。
他，是华夏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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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军舰的激动心情逐渐平静下来，许多学员们也开始有了不同程度的眩晕反应。张铠锐送首长回休息室后出来，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卷垃圾袋，挨个学员分发着。
不同于上舰前发的晕船药爱要不要，张铠锐递过去的垃圾袋要求每个学员都要拿到收好。
“小爷我可是手动划船划过渤海海峡的，还怕晕船？”沈艋被迫把垃圾袋攥在手里，口中还忍不住嘀嘀咕咕地吐着槽。只不过他的语气可没平时那么中气十足，甚至还有些虚张声势。
有学员已经忍不住朝学长们要晕船药了，但一般晕车晕船药要提前半小时吃才管用。今天海面上风浪有些大，张铠锐见情况恶化得有些快，生怕有第一个人吐了，会引发连锁反应，连忙带着学员们先去船舱宿舍里安顿下来，等适应了之后再带他们去参观。
还是按照寝室四个人一间，只是船舱上的寝室更加狭小紧凑，而且所有东西都是固定在桌子或者墙壁上的，就是防止风浪过大东西乱飞的情况。
卞骁是从小在船上长大的，这点颠簸几乎对他来说可以忽略不计。马一铭因为提前吃了晕船药，所以看上去还正常。
沈艋本来以为只有自己头晕脑胀，结果一进寝室就发现陆远海脸色惨白，坐在床铺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沈艋立刻就乐了：“呦！我的舰长大人，你居然晕船吗？”
陆远海瞥了他一眼，连反驳的话都懒得说，只能拼命地举起手里的军用水壶往嘴里灌水。
“据张恶魔说，晕船也是很正常的。他说他那时候海上实习，几乎所有人都晕船。而且还路遇了台风尾，都是一边吐一边学习，甚至还一边吐一边考试呢！”马一铭赶紧打圆场，不过他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犯恶心。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晕船，还是心理作用。
卞骁也没觉得晕船是什么大问题，但看在室友的份上，还是安慰道：“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刚才在甲板上吹来的海风，五息之间夹杂着半息的凉意，西南方向有一片乌云正向我们飘来，我估摸着还有十分钟就下雨了。”
“下雨？那岂不是风浪更大？”马一铭面色如土。
“其实在船舱里更容易晕船，在甲板上反而还好。不过刚才张恶魔也说了，没有经过允许不能上甲板，你们只能硬挺着了。”卞骁看了眼陆远海的脸色，觉得他还是去找学长要瓶晕船药吧。当然不能找等着看他们好戏的张恶魔，其他学长还是可以交流的。
他这么一说，马一铭便积极响应，陪他一起去找学长。而留下的沈艋听着隔壁其他船舱里传来的呕吐声此起彼伏，肚子里也开始翻江倒海。
忍不住冲出去吐了个痛快，沈艋在卫生间洗了把脸，才感觉好了些。其实吐干净了说不定还能更好些，不过晚上饿了再吃可怎么办？
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沈艋原路摸回船舱，刚想推门时，却听到门里有说话声传了出来。
咦？居然是女孩子的声音？
沈艋一个激灵，推门的手立刻收了回来。
他们这次舢板赛没有女学员参加，屋里现在只有陆远海一人……这孤男寡女的……沈艋的脸色立刻露出坏笑。
不过在他听到船舱里传来的话语时，笑容就僵在了嘴边。
“考虑得怎么样了？听杉霂师弟说，你舢板赛结束后会给他一个回答。”一个爽朗利落的女声愉悦地说道，“如果答应调到一大队，正好开学前给你操作一下。”
船舱里一片寂静，沈艋的心却跌到了谷底。
原来，陆远海一直没有断绝了去一大队的念头。所以在舢板赛时说出来的话，都是在安慰他们而已。
就在沈艋心灰意冷打算转身离去之时，船舱里传来了陆远海虚弱的声音。
“兰学姐，多谢厚爱。不过，我已经决定留在四大队了。”
“哦？你确定？”兰学姐的声音有些玩味，显然是没料到王杉霂的邀约被拒绝了。
“我确定。”陆远海的声音中透着笑意，“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舰长。”
“而现在，我已经找到最好的船员了。”
背对着船舱门的沈艋眼眶一热，唇边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