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的聚会为何要成为孩子们的灾难?
攀比!攀比!比房比车比儿女,就连家里的小羊羔都要拿出来比一比,有那个必要吗?
你的终归是你的,没人抢没人夺,为何还要把这些加在下一代头上?
今天的顾漠北好巧不死的就撞到了枪口上。
“漠北今年十五了吧?”顾学忠也接着问,“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参加劳动了,学习不好就别浪费那个时间了,早点挣钱也不错。”
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了,那时顾学忠贪玩不读书,现在都还在后悔,咋不拿出来说说,把这些作为对顾漠北的警示。
孩子学习好不好,并不能决定他的人生,学习不好也不是犯罪,任何人无权剥夺他的生活。
正在说笑的沈玉听到大儿子这么说她的爱孙,着实不高兴,脸沉了下来,“漠北还小,大了就好了。”
这是沈玉的口头禅,至于怎么个好法也没人追究。
“就这个德性了,能好到哪儿去?”顾学忠仍是补了一句。
顾学青一脸坏笑的又问:“这次考了多少分?”
顾漠北不好意思说,搪塞道:“不知道,分数还没下来。”
“没估分吗?大概知道吧?”顾学青就不放过顾漠北,穷追不舍。
顾漠北沉默。
顾学忠是沈玉宠大的,又是家里的老大,当老大当习惯了,是个不吃亏的主儿,即使在老了的沈玉面前也是如此。
哪怕一个闲谝也要占上风,在村里有时就为一句不痛不痒的闲聊和别人争的脸红脖子粗。
顾学青是家里的奶尕(老小)更得沈玉的宠爱,是家里可以肆无忌惮的人。
也怪沈玉不分青红皂白一味的宠爱,把他们宠成了飞扬跋扈的脾性。
顾学义心里也不舒服,自己的孩子理应自己教育,但自己的儿子确实如此也不好维护,只是觉得这些人爱管闲事。
顾学义本就话不多,可看着母亲不高兴了,只好出来圆场。
“随漠北自己,他想上学就上学,不想上学就去学一门技术,以后好能养活自己。”
“上不好学的人,干啥都不行,七岁看老,不都是这么说的吗?”顾学忠今晚不知为啥就和顾漠北杠上了。
顾漠北好委屈,他和大伯前无仇,后无怨,自己学习不好又没连累大伯?大伯发的哪门子疯?
今晚顾漠北沦为了闲话的主题,似乎除了他没啥可说一样,大家七嘴八舌回忆着顾漠北小时候的光荣事迹。
什么起床光着屁股去牛棚喝鲜奶;占据狗窝不出来;钻到泉水湾去玩水,被人追着光屁股满村跑……,说着还哈哈大笑着。
“上学只是人生过程中的一个小过程,考不上大学的人,不一定生活的不幸福,干嘛贬低一个孩子?
话说白了,撕掉那片遮羞布,大家不是都是一个球样吗?谁真比谁好了多少?”
韩婷婷这一骂,绝对骂出了一个母亲的霸气,骂出了自己的护犊子。
顾学义都不敢惹的哥哥和弟弟,那可是沈玉的心肝宝贝,就这么被一个外女人骂的狗血淋头。
此韩婷婷非彼韩婷婷,以前她只能忍,现在的韩婷婷却是睚眦必报的后妈。
已经经历过生死的韩婷婷,苟延残喘的又活一世,不是为了再来受别人欺辱的。
她要保护自己爱的人,自己在意的人,自己的儿女。
顾漠北已是十五岁的人了,不是五岁不懂事,听大人们这样议论自己,心里很难过。
韩婷婷生猛的连骂带讽刺的一顿吼,使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她就是韩婷婷,谁都不惯着!
被人瞧不起的滋味不好受,那顿饭顾漠北几乎没动筷子。
这些大伯大妈叔叔婶婶都在看他的笑话,也可以说是看他们家的笑话。
在顾漠北的面前说韩婷婷的坏话,在韩婷婷的面前又说顾漠北的坏话,主打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
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闲话精!
人的善良不能用错地方,不然就是懦弱。
好长时间没失眠的韩婷婷,那晚又失眠了,任哪个母亲都不愿意看到,别人对自己儿子热嘲冷讽。
说是讽刺嘲笑儿子其实是打父母的脸,不论韩婷婷如何善待帮助弟兄们,他们都瞧不起她。
源于韩婷婷的身份,认为应该索取,而不是感恩。
这顿饭吃的有点憋屈,平时倒头就睡的顾学义今天也久久没睡着。
韩婷婷问道:“顾学义,你说顾漠北不上学干啥去?”她希望顾学义能拿出父亲的威严,劝顾漠北继续上初中。
科技时代,没有知识将来只能做苦力,韩婷婷不希望儿子这样,她希望儿女们都活的轻松一点。
“爱干啥干啥去!不行给他买个黄包车,蹬黄包车去。”
顾学义这不负责任的气话,让韩婷婷无语了,这是一个父亲该说得话吗?
韩婷婷也不想和顾学义商量儿子未来出路的问题了。
顾学义各个方面都不错,只是在教育儿女上着实让人没法说,不关心,放养都不该这样。
十五岁的孩子能蹬的动黄包车?那时小城刚流行的一种交通方式,和清朝末年的人力车差不多。
人力车是靠人步行来拉,黄包车是像自行车一样用脚蹬的。
也像人力三轮车上加了个盖,只是空车都有一定的分量,再坐上一两个人,不是有力气的人都蹬不动,何况顾漠北还是个孩子,不把他挣死吗?
韩婷婷想想都心疼。
顾家人的闲言碎语让顾漠北更厌学,韩婷婷很是焦虑。
韩婷婷也只好让顾漠北去学习一门能养活自己的技术了,她找了自己能找的关系,所有技校都要有初中毕业证。
韩婷婷又找关系给顾漠北买了个初中毕业证书,顾学义对这些事不管不问,她也不想对他说。
收拾行李出门那天,韩婷婷本来不想让孩子的那些大伯大妈叔叔婶婶知道的,怕顾漠北又受到他们的伤害。
可是顾学忠却偏巧来了,“这是干啥去?”顾学忠看着地上的行李箱,一看就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送顾漠北去技校。”韩婷婷面无表情的说,眼皮都没抬,她是真不想理这个大伯哥。
“去读技校?你确定不是你脑子有问题了?”
顾学忠这句话像一把刀刺伤了一堆人。
韩婷婷倏地直起身,凌冽地瞪着顾学忠,“我脑子有没有问题与你有啥关系?”
这句话没毛病,却问的顾学忠哑口无言,虽然她是大伯哥但也没权利管韩婷婷,况且他也管不了。
顾学忠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脸憋的通红,像只发疯的公鸡。
上世韩婷婷是个病人不敢得罪任何一个顾家人,这世她自力更生,不但如此还一直扶持着顾家弟兄,她谁都不怕。
转了一圈没见到自己的弟弟,气愤的撂下一句话,“不信走着瞧,三天两后晌,学校不把他追回来才怪。”然后扬长而去。
“追回来也与你没关系!”韩婷婷对着顾学忠的背影吼道。
这就是亲戚,欺人太甚!
还好韩婷婷又活一世陪着儿女,护着他们,不然就顾学义那个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孩子们不知要被同家欺负成啥样呢?
真是越穷越喜欢窝里斗,自家门前雪看不到,却盯着别人家的瓦上霜。
作为一个长辈这么欺负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真不知羞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