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辰轻挑眉宇,淡淡看了李修鹤一眼。
凌厉的眸光中隐约带着慑人杀气,李修鹤莫名吞了口口水,却强撑着不肯让步。
“请辰王殿下归还我家新妇。莫要落得强夺臣妻之名!”
话音落,周遭护卫凛然,看向李修鹤的目光宛如看着死人。
赵北辰却突然笑了,声音凉凉。
“强夺臣妻?”
“莫说你们还未拜堂,就算拜了,只要我开口,难道陛下会不依?”
迫于当年真假传位诏书的压力,加之赵北辰这些年立下的赫赫战功,只要他不谋反,陛下便不会苛待于他。
今日莫说他护着沈涵芝,就算把沈涵芝抢进自己府中当即成亲,谁又敢多说一个不字?
李修鹤梗住,摸了摸发凉的脖颈。
不敢再跟赵北辰硬钢,只能从沈涵芝处入手。
“罢了,不过是大小之争,我让你从正门走就是!跟我回去!”
沈涵芝略略翻了个白眼。
“堂堂小侯爷听不懂人话不成?我已经说过,亲事作罢。”
说完,朝赵北辰福了福身子。
“还请辰王殿下送我回家。”
赵北辰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上自己的马车。
沈涵芝提着裙摆上去,车帘将要放下时停住,转身看着李修鹤。
李修鹤上前两步,心中缓缓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这女人压根离不开自己。
这不就要服软了。
谁知沈涵芝竟然摘下发髻上的一枚木簪,折成两半狠狠摔在地上。
“今日,是李修鹤贬妻为妾,辱我在先。我沈涵芝与其退婚,往日种种犹如此簪!”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马车。
赵北辰目光玩味儿掠过地上的木簪,驱动轮椅也上了马车。
一行铁甲卫将马车护在中间,浩荡而去,只剩李修鹤一人愣怔地站在原地。
那木簪是他亲手所刻,沈涵芝向来珍视,只在重要日子才舍得拿出来戴,如今竟一折两半丢在地上。
难道她真的不爱他了?
一想到沈涵芝不爱他,李修鹤心头莫名发闷,随即否定这一念头。
自从蛊虫种进沈涵芝体内,她心里眼里只有自己一个。
如今不过是小女子拈酸吃醋,跟他耍脾气罢了。
今日他便先娶冷如霜进门,来日再给沈涵芝平妻的名分就是。
李修鹤收好木簪,兴冲冲上马回府。
沈涵芝走了也好,他与如霜的洞房花烛再无人能打扰。
见人走了,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散开。
马车车铃叮当。
车内一炉龙涎香散发出氤氲白气。
沈涵芝坐在侧手,一身大红嫁衣耀眼明媚,经过一番胡闹,鬓发微乱,几缕发丝调皮得垂在鬓角边上。
一双水眸低垂着,正用眼尾余光静静打量坐在正位的赵北辰。
前世她困于后宅,对这位辰王殿下所知不多。
他的腿最后是由毒医治好的,只可惜耽搁太久,留下跛足的毛病。
她临死前那几日恍惚听见下人说辰王要反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这人倒真生了一副好皮相,比整个京城的公子哥加起来还要英俊。
沈涵芝偷看赵北辰,被他抓了个正着。
赵北辰低沉一笑,出言揶揄。
“怎么,刚退了婚就要物色新人?”
想起他刚才说的那番强抢言论,沈涵芝脸颊莫名微红,歉然道:“是我冒犯了,还请殿下莫怪。”
赵北辰扬了扬手,淡淡看了她一眼,而后闭目养神。
挺俊的姑娘,却偏偏瞎了眼,一点都不像她父亲。
赵北辰不理人,沈涵芝也不好自讨没趣,只静静打量着马车上的陈设,想着自己的心事。
今日婚事没成,镇国侯府定还会想其他法子纠缠。
圣上赐婚,不是那么好退的。
今后她该如何?
正想着,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沈涵芝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赵北辰倏然睁开眼睛,攥过沈涵芝的手腕探脉。
微凉的指尖落下,冰得沈涵芝打了个寒颤。
前世她在侯府毒发便是这般,但那是李修鹤跟冷如霜给她灌下的孔雀胆。
难道两人一早就设套,给她下毒了?
半盏茶的功夫,赵北辰缓缓松开沈涵芝的手腕,从怀里掏出一枚瓷瓶,倒出个雪色药丸递过去。
“吃了它,能帮你压制蛊毒。”
蛊毒?
那是什么?
沈涵芝乖乖吃下药丸,心口的刺痛果然平缓下去。
见沈涵芝面露疑惑,赵北辰缓声解释:“你种了南疆的情蛊。”
“南疆情蛊,中蛊人会对施蛊人情有独钟,言听计从。”
堂堂镇国侯府的小侯爷,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对付女人。
沈涵芝捂着方才疼痛难忍的心口,一股怒意直冲脑门。
她并非莽撞无脑之人,却被李修鹤玩弄于股掌之间。
贬妻为妾,让出嫁妆,悉心教养冷如霜的子女,倾尽举家之力支持李修鹤站队的三皇子。
前世种种竟都是因为一枚小小的情蛊!
“辰王殿下,既然您知晓情蛊,可有化解的法子?”
沈涵芝顿了一下,又问道:“若我不按照施蛊人的心意行事,会如何?”
赵北辰挑眉看着眼前将将到他下巴的女子。
这一连串的问题,真当他是什么予取予求的良善人?
沈涵芝也察觉不妥,赧然垂眸。
“我可以跟辰王殿下继续交易。用剩下的一半嫁妆换情蛊解药。”
话音落,赵北辰嗤笑一声,目光灼灼看着沈涵芝。
一半嫁妆换救人,一半嫁妆换解药。
这是把他当做今天的新郎官不成?
“沈姑娘向来强买强卖?还是单对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