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她问了很多人,才找到这么一个老木匠。
反正那些金银珠宝自有人去送,那她就送一点心意好了。
依稀记得前世三皇子登上大宝的时候九公主已经十岁了,本应该是如花一般无忧的年纪,却因为哥哥们的不作为,香消玉陨在他乡。
因着大梁几个皇子的内斗,将大梁弄得乌烟瘴气,国库空虚。有一年西戎人来犯,竟是将西北的驻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后来赵天睿签订了屈辱的求和条约,赔了钱和地不说,对方还要求大梁这边嫁一个嫡亲的公主去西戎。
赵天睿生怕西戎人会打到京城,马不停蹄把当时才十一岁的九公主给送去和亲。
据说,九公主的嫁妆只有可怜的十车。出京城那天,一路上都能听到九公主撕心裂肺的哭声。
后来,听说九公主在西戎没有活过半年。
如今未来命运悲惨的九公主还只是个刚出生一个月的孩子,此时正在奶娘怀里睡得正香,无忧无虑的模样让沈涵芝心生唏嘘。只不过这一世有了她这个变数,不知道九公主的命运能否改变。
沈涵芝送梳子,也是希望九公主以后过得能舒心。
上首位的皇后听了沈涵芝的说辞,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不少,作为母亲的,她其实更喜欢这种能用到实处的礼物。皇后微微颔首:“沈家姑娘有心了。”沈涵芝再次屈膝行礼:“臣女祝九公主喜乐无忧,祝皇后娘娘凤体康健。”
虽然沈涵芝说得真挚,但仍然有不少人认为沈涵芝送两把梳子很是寒酸。
不就两把破木头梳子吗?谁家送不起呢?
下一个送礼的是池念安,送了一个自己亲手缝制的老虎布偶,做工很精致。物品不在贵重,主要是池念安亲手做的心意合了皇后的意,脸色更是和缓了许多。
转眼到了萧盼绫送礼。
无聊到抠手指的萧盼绫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茫然地抬起了头。还是身边的婢女推了她一下,萧盼绫才反应过来,赶紧呈上自己的礼物。
只不过,萧盼绫的东西有点不太适合九公主。
谁能想到萧盼绫会送一张金子打的小弓呢?萧盼绫还非常自信地说,在她们南境,无论男女,给别人家带的满月礼物,基本都是武器,寓意希望这孩子早点成长成能抵御南疆人的英雄。
萧盼绫说完,宴席上整齐划一地静默了一瞬。
皇后额头跳了跳,好在她对萧盼绫也有所耳闻,知道这个姑娘是在南境长大的,用南境的习俗也没问题。
送礼即将结束,唱名的小太监正唱出最后一个命:“镇国侯府李夫人……”唱到一半,小太监忽然没了音,可那声“李夫人”还是清清楚楚落入了场上所有人的耳朵里。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席间的镇国侯夫人,又齐齐皱起眉头:不对啊,刚才镇国侯夫人送过礼了,哪来的其他李夫人?
就连镇国侯夫人也很疑惑。
唯独沈涵芝,在听到这个唱名的时候,藏在袖间的手动了一下。
她就说,冷如霜不是一个甘心的人。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从殿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人。看到那人的一瞬间,镇国侯夫人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站起来把人赶出去,可奈何身处宴席上,只好强压下自己快要冒火的内心,狠狠地瞪了来人一眼。
来人正是冷如霜,她身后的小莲捧着一个长长的木盒子。
上首位的朝云长公主和皇后皆是眉眼一沉,看得出来对冷如霜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不是很欢迎。
“臣妇献上的是一柄玉如意,恭祝九公主日后事事如意。”冷如霜边说着,边示意小莲将盒子打开,一柄成色还算不错的白玉如意静静躺在红色的锦缎上。虽说看着不错,但以镇国侯府的家底来说也是有点吃力。再说了,他人送的玉制品比冷如霜送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倒显得冷如霜送的玉如意有点廉价。
皇后没说什么,但脸色也没和缓下来,只看了一眼下面的太监,示意把东西收起来,也没说让冷如霜入席。
冷如霜一下僵在了席间。
朝云长公主淡淡地瞥了一眼冷如霜,又看向一边脸色快要黑成锅底的镇国侯夫人,暗骂一声晦气:“李夫人,你不是说你没有儿媳吗?那这个自称‘臣妇’的人是谁?”镇国侯夫人硬着头皮站起来:“长公主恕罪,臣妇这就把她带走。”
说着,镇国侯夫人上前将冷如霜拉起来,还想把冷如霜拉出去。
好不容易混进来的冷如霜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拉走,可镇国侯夫人边瞪她边掐她,冷如霜吃痛,一下子忘了挣扎,竟真的被镇国侯夫人带走了。
“荒唐。”沈母冷哼一声。
沈涵芝垂下眼帘,转头对翠云说了什么。翠云一脸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猫着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殿。
忽然,沈涵芝的对面传来了声响,紧接着是宫人道歉的声音:“萧姑娘饶命,萧姑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萧盼绫淡定地拧了拧被茶水浸湿的衣裙一角,看上去格外好说话:“无事,你也不是有心的,我去换一身就行了。”
喜得那宫女连连磕头。
皇后和朝云长公主见怪不怪,既然当事人都没有意见,她们也不会在小孩子大喜的日子喊打喊杀。
萧盼绫起身离开的时候,萧夫人忽然道:“别带回来不干净的东西。”萧盼绫一怔,随即道:“知道了,母亲。”
与此同时,被拽出来的冷如霜终于忍无可忍,甩开了镇国侯夫人的手,道:“够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么胡来,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让修鹤当时娶了你!”镇国侯夫人差点没气晕,手指差点就要戳到冷如霜的眼睛里。
冷如霜冷笑道:“你不说你没有儿媳妇吗?当初同意妻妾同娶的人是谁?明目张胆违背圣意的又是谁?我只不过是给了个建议,真正实施的是你和你儿子啊。”
“你!”镇国侯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