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的事情沈涵芝没再管,只是听闻陈春煦得了什么重病,已经奄奄一息了,现在方飞尘正在全京城求名医,但每一位大夫去了又都是摇头叹气的出来。
纷纷说“如果不是毒医来,陈春煦已经没救了,方家主还是尽快准备后事为好”。
然而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除了当事人,恐怕无从得知。
而沈涵芝,正在去往皇宫的路上。
说是淑贵妃要见她。
淑贵妃?母家在千里之外,膝下也没儿子,唯一的一个女儿还打小就是个药罐子,竟也熬到了贵妃的位份。可能是怀七公主的时候淑贵妃替陛下承受了什么,陛下对她还算是不错,对七公主也是疼爱有加。
沈涵芝不记得自己和这位淑贵妃有什么交集,七公主除了一起被绑,但救七公主出去的是暗三,当时又那么暗,按理说七公主应该注意不到她。
那淑贵妃让她进宫是为了什么?
沈涵芝怀着这样疑惑的心情进了宫,在淑贵妃身边大宫女的带领下到了淑贵妃居住的青鸾宫。
上首位的淑贵妃一身青色的华贵衣裙,即便弄脂抹粉也掩盖不住满脸的疲惫,见沈涵芝过来神色也是淡淡的:“沈太傅家的大姑娘来了啊。”
沈涵芝屈膝行礼:“臣女参见淑贵妃。”
“免礼。”淑贵妃淡淡地抬手,随即站起来:“随本宫来。”沈涵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神蓦地和淑贵妃的大宫女对上,知道自己没得选择,只好跟了上去。
淑贵妃带着沈涵芝来了内殿,一脸病容的七公主红着一张脸坐在床上,短短几天整个人瘦脱了像。七公主看见沈涵芝的那一刻眼睛一亮,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忽然捂着嘴咳了起来,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见状,淑贵妃哪里还能维持那副淡然的模样,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囡囡,怎么又咳起来了?”七公主松开手,沈涵芝赫然看见七公主唇边的血渍,有点震惊:七公主的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吗?
可是前世的时候,七公主分明活到了九公主和亲的时候,还找了个驸马。
七公主倒是淡定自若地拿帕子擦了擦手上和唇边的血迹,抬眼看着淑贵妃,轻声道:“母妃,我有事想和沈姑娘单独说。”淑贵妃心疼地擦了擦女儿额头上的汗,声音有些哽咽:“好,别累着自己。”
说着,淑贵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内殿,还不忘扫了一眼沈涵芝。
沈涵芝也识趣,让翠云也跟着出去候着。
内殿只剩下了沈涵芝和七公主,七公主继续咳了两声,声音虽虚弱但不小:“沈姑娘见谅,实在是本宫……的身体不允许下床……”说着,七公主又咳了两声。
沈涵芝摇了摇头:“公主还是要保重自己的玉体。”
闻言,七公主笑了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了指:“沈姑娘,请坐。”
沈涵芝依言坐下:“不知七公主找臣女有什么要事?”七公主望向沈涵芝,目光里满是探究和疑惑:“沈姑娘,你相信人是有前世今生的吗?”
闻言,沈涵芝的心重重一跳,几乎要坐不住,好在最近让她震惊的事情已经足够多,这才能让她安安稳稳的坐在位置上,甚至还能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七公主笑了笑,如果不是小脸通红,恐怕没什么人看得出来她还在发热:“是啊,本宫也不太相信,可是本宫梦到的太过真实,让本宫不得不信。”
“梦里梦外一个个都对应上了,除了沈姑娘你。”
沈涵芝紧张得手在袖中蜷缩起来,还要一副淡定且不解的样子:“我?有什么不一样?还请公主解惑。”
见沈涵芝不愿承认,七公主也不说了,只道:“本宫什么意思,相信沈姑娘心里已经有了定夺。”顿了顿,七公主抿了抿唇,只是这次声音小了不少:“三哥真的会那么做吗?一切真的是三哥的错吗……”
闻言,沈涵芝彻底确认了七公主梦到的内容,但她无法回答。
“公主,梦境是虚妄的,公主不必过多挂怀。”沈涵芝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信,作为曾经差点在梦里死掉的人,她比谁都清楚梦境的威力。
七公主摇了摇头:“不,这是真实的,本宫确定。”
说着,七公主垂眸笑了:“沈姑娘,本宫梦到未来了,可好像不是我的未来……”
“我好像……要死了……”
七公主说到这里,呼吸猛地急促起来,倒真把沈涵芝吓着了:要是七公主现在出了事,她怎么和淑贵妃交代?
好在七公主只是急促呼吸了两下,又马上平复下来,只是说话的声音又小了两分,感觉每说一个字都很费劲:“沈姑娘……不,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麻烦,帮我……照顾好,照顾我娘,好吗?”
沈涵芝咬了咬唇,岔开了话题:“公主的药呢?”
她不敢保证她能做到什么,更何况只是口头保障。
七公主却吐出一大口血,把身前的衣物和盖在腿上的被褥染红了一大片。沈涵芝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就要出门叫太医,七公主却喊住她:“沈姑娘……求,求求你……我娘只想守着我长大……没什么……别的心思……”
沈涵芝回头,看着趴在床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的七公主,心下一横:“好,臣女答应公主!”
听到沈涵芝答应了,七公主露出一个笑,却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床边,止不住的血从七公主的嘴角涌出来。
七公主却不意外,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小心翼翼咽下去一口涌上来的腥甜,轻声道:“沈姑娘,可以帮我把母妃叫进来吗?”沈涵芝没有犹豫,小跑着出了内殿。
不消片刻,淑贵妃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内殿,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端庄。
在见到女儿不断地在吐血后,淑贵妃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泪蓦地盈满了眼眶,哑着声音:“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