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外回到辰王府，一路上沈涵芝都忘不掉李修鹤听完赵北辰那句话后的表情。
倒不是狰狞或者是不甘，而是一种心死。
但说实话，在沈涵芝眼里，还挺爽的。
马车上的赵北辰在闭目养神，沈涵芝不敢往赵北辰方向看，怕自己一看到赵北辰就会想起方才他说的那句话。
本来现在她和赵北辰的关系就有够暧昧，够不清楚的了，偏偏还来这么一句话。
听得她胸口怪痛的。
但越是不想，就越是会想，越是不看，就越忍不住。
在沈涵芝第不知道多少次偷偷看赵北辰的时候，赵北辰终于睁开了眼睛，有点无奈:“有什么话就说吧。”
被抓包的沈涵芝眼皮疯狂眨动，忙不迭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自觉摸了摸鼻子:“没，没什么啊……”
“真的吗？”赵北辰唇角微微上扬，“李修鹤会流放到哪你不知道？”闻言，沈涵芝确实来了点兴趣，从京城的西门离开不是西北就是远北，不可能会有其他的地方。
“西北金甲城，如果顺利的话。”赵北辰这话说得很有意思，至少比李修鹤的去向有意思。
沈涵芝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起来:“如果顺利的话，会有不顺利吗？王爷您会做什么吗？”
“我不会做什么，但李修鹤知道得太多，他现在没把赵天睿供出来是因为他不知道流放有多苦。”赵北辰摩挲了一下掌心的厚茧，娓娓道来，“赵天睿不会放任这么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祸患安全活到金甲城，南疆那边也不会。”
“就算没有这两个外来因素，冷如霜，就是李修鹤的夫人，迟早也会爆发的，她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格。”
“李修鹤，不可能活着到金甲城。”
赵北辰很少说这样笃定的话，而且话里的主人不是他。
“最多到邺城，李修鹤最多活到邺城。”赵北辰补充了一句，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皱起眉头:“从京城到邺城最慢也只需要一个月。”
“这一个月内若是不将沈姑娘你的蛊解了的话，李修鹤一死也会连累你。”
不想沈涵芝对这个事很平静，虽然她确实不想死，更不想被李修鹤连累着死去，但解蛊这个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
当然，她也相信孙济不会让她等那么久的。
“照王爷这么说，李修鹤也就最多一个月的寿命。”沈涵芝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但对于冷如霜，她也没办法看着她活下去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对同为女子的其他人有很多的同理心，不是迫不得已不会为难其他人，但面对冷如霜，这一世没有新仇，可前世的旧恨历历在目。
闻言，赵北辰看了一眼沈涵芝，出奇地明白了她的想法:“和冷如霜有仇？如果我没记错，你和她的正面冲突应该只有成亲那天。”
沈涵芝叹了口气:“王爷，知道那么多没好处的。”
赵北辰也没有追问的想法:“你想插手吗？不插手的话，冷如霜活下来的几率有五成。”
“我插手也是借您的手啊。”沈涵芝笑了笑，倒是没有不好意思，“所以得征求您的意见。”
“你倒是一点没有不好意思。”赵北辰跟着笑，“你打算让冷如霜什么时候死？”
三言两语间，两人确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缩在流放队伍里的冷如霜打了个寒颤，无端地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那边两人回了辰王府，一回去就迎来了一个客人——萧盼绫。
只不过萧盼绫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也不是沈涵芝见过的，萧盼绫的贴身婢女之一。
而是一个青衣女子，看样子比萧盼绫大了几岁，但气质相像，一样的利落飒爽。
沈涵芝猜，应该也是南境那边的人。
不过对于沈涵芝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弄清楚萧盼绫身边的人是谁，而是怎么躲过去。
不是她信不过萧盼绫，只是想想萧盼绫之前对赵北辰流露出的倾慕，她就觉得很尴尬。
虽然萧盼绫没有别的举动，也很明确自己只是欣赏类的倾慕，她本身并没有想过和任何一个人成婚，但沈涵芝就是觉得尴尬。
再加上这个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王爷……”沈涵芝话音才刚开了个头，赵北辰马上会意:“等会儿让暗三先带你回去，萧姑娘和秦姑娘都会在书房，沈姑娘不用担心。”
沈涵芝点了点头。
马车到了一个暗处，暗三马上将沈涵芝带离了马车，几个起落，回到了兰君苑。
赵北辰从马车上下来，面前的两名女子不约而同地向他行了一个军礼，赵北辰微微颔首:“两位请进。”
一路上跟着赵北辰到了书房，和许泽打了个招呼，倒是秦怀翊没能沉住气，先开了口:“王爷，乌螭死了，对吗？”
赵北辰点头:“是，她死了，乌魉也重伤。京城暂时没有南疆方面的危险，秦护卫长怎么过来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让秦怀翊把注意力多放在南境，也是在说秦怀翊身后的萧将军。
秦怀翊看了一眼萧盼绫，叹了口气:“大将军不放心小将军，让我来京城看看。”“诶诶诶，别说看我，我爹的意思肯定是看我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萧盼绫居然回嘴了一句，还是关于她爹的。
要知道，先前萧盼绫最崇拜萧将军了，一句不好都说不得。
但萧盼绫经过萧夫人的事情后，对萧将军的感情也挺复杂。尤其是那天听到萧老夫人和老嬷嬷的对话，那一瞬间萧将军在她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好似崩塌了。
虽然后面到底还是重建了，但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痕。
她只能安慰自己，不能求世上有完人，她爹在她娘这里做了错事，但对于南境的百姓，却是无可指谪的。
但无意识的，她也不会再把萧将军摆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上。
“萧将军这是连本王也信不过了。”赵北辰听了萧盼绫的话，淡淡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