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芝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下红衣舞女，只是舞女旋转得太快，沈涵芝看不清。
但确实很像赫连凌钰，只不过红衣舞女露出来的部分白皙光滑，没有疤痕，不像上过战场的样子，又让沈涵芝有些犹豫。
若是西戎真的想用美人计的话，应该不会傻到把赫连凌钰推出去。毕竟赫连凌钰不仅仅是西戎的公主，还是西戎的将军。
就是……不太灵光而已。
随着丝竹声的最后一个音落下，红衣舞女站在中央，其他舞女将她举起来，形成一朵花。与此同时，红衣舞女脸上的面纱也随之掉落，露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灵动小脸。
不是赫连凌钰，但和赫连凌钰长得很像。
沈涵芝猜这可能是西戎的其他公主。
不管是出于好看还是礼貌，除了梁文帝还有赵北辰，所有人都献上了掌声，还有人连声赞叹，恨不得当场赋诗一首。
梁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西戎使臣，道:“这是贵国带来的赔礼吗？”
西戎使臣被这难听的话说得脸色一僵，梁文帝这声音也不小，场中的红衣舞女也听到了这话，面色也是一白。
“陛下，这是我们西戎最耀眼的明珠。”西戎使臣站起来，对梁文帝行了一个西戎的礼仪:右手抚在左胸上，向梁文帝微微弯腰。“恰逢贵国赏月的中秋，特此献上贺礼，祝贺贵国的佳节。”
西戎使臣巧妙地将“赔礼”在他嘴里变成了“贺礼”，虽然大家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总归听起来没那么难听。
“西戎最耀眼的明珠？”梁文帝笑了一声，把目光转向场中的舞女，挑了挑眉:“这是贵国的哪位公主？”
西戎使臣挺起胸膛:“这乃是我国的五公主，和四公主赫连将军乃是一母同胞。”
五公主赫连凌昭和赫连凌钰一样有着一双蔚蓝色的眼睛，仿佛天空，又或是没见过的大海都被放在了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里。
这五公主看起来和赫连凌钰的年纪差距不大，但气质差得太多了。如果说赫连凌钰是千里戈壁上呼啸而过的风，那么赫连凌昭就是润物细无声的潺潺山泉。
赫连凌钰知道这件事吗？
沈涵芝很想知道这件事，赫连凌钰又是为了什么离开宫宴呢？
赫连凌昭上前一步，用大梁的方式，盈盈一拜，道:“赫连凌昭见过大梁陛下。”声音倒和赫连凌钰很像，但没有赫连凌钰那般冷硬，多了几分柔情蜜意，但仍然是清脆不黏腻，且仔细听来，内里却是冷淡的。
这里两姐妹倒是有点相似。
虽然是示弱的那一方，但赫连凌昭并没有用“参见”这种明显带有臣属色彩的字眼，想来内心也是有点骄傲在的。
梁文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公主请起。”他早就过了耽于美色的年纪，所以看到这种美人也没有什么波动。当然，若是要进他的后宫，他也没什么意见。
只看这如花似玉年纪的公主愿不愿意了。
赫连凌昭起身，笑了笑，美得不可方物，清脆的声音充斥在清平乐的每一个角落:“今日凌昭来大梁，一是为了庆贺大梁的中秋佳节，二是为了圆凌昭幼时心愿，三是为了在大梁寻觅一个如意郎君。”
“如今凌昭幼时的心愿还未达成，还望大梁陛下成全。”
所有人看热闹的心被吊了起来，纷纷把目光落在赫连凌昭身上，沈涵芝也不例外，但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梁文帝也来了点兴趣:“公主请讲。”
赫连凌昭的目光落向那一堆皇亲国戚中，在沈涵芝逐渐冷下来的目光中，落在了赵北辰身上。
“凌昭一直很崇拜贵国的辰王，一直听闻辰王在南境的英勇事迹，今日有幸得见。凌昭不求做王爷的正妃，只求陛下能给个机会让凌昭陪伴在王爷左右。”赫连凌昭的目光里满是深情，仿佛她的世界里全是赵北辰。
宴席中的有个人撇了撇嘴:真是好经典又好老套的剧情，她都要看吐了。
能不能来点新意啊？
这一番诉衷肠的话乍一听起来很一往情深，但在场的大部分都是老油条，就算不是，也很少为了情爱不顾一切的，各种利益是他们考虑事情的前提。
所以，基本上没有人露出动容之色，都在想，赫连凌昭这话是真是假。
话里的当事人听了这话更没有什么反应，偏偏有人要他做出什么反应:“北辰，你意下如何？”
赵北辰放下酒杯，终于看了一眼满目柔情的赫连凌昭，笑了笑，随即眼神马上冷了三分:“不如何。”
这般不留情面的话，自打赵北辰回京城后已经很少再说了。他自知在京城里自己势单力薄，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所以说话也比较委婉，偶尔要怼人的时候也是拐着弯骂。
哪像这个时候，直接一句“不如何”，让梁文帝脸上的笑和赫连凌昭脸上都柔情直接碎掉了。
赵北辰冷冷地看了一眼赫连凌昭:“公主还是另择良婿吧。”
赫连凌昭咬了咬唇，下意识看了一眼西戎使臣，西戎使臣对她轻轻摇了摇头。赫连凌昭暗自咬牙，垂着头，旁人都以为她是被赵北辰这般不客气的话说得有些伤心，不由得有些不忍。
可赫连凌昭不是这种人。莫名的，沈涵芝冒出了这个念头。
她敢肯定，赫连凌昭就是一个针对赵北辰的局。只是……和赵北辰有仇的不是南疆吗，他们西戎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
闻人羽鸿也只说了赫连凌钰想怎么报复她，那是出于私人恩怨她倒是不怀疑这点。赵北辰现在在世人眼里就是一个被毒废了的人，怎么看都没有很大的威胁。
搞不懂。
沈涵芝搓了搓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想要理清楚这一团乱麻。
场中的赫连凌昭再次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凌昭不求名分，只想跟在王爷身边，还望大梁陛下成全。”
闻言，赵北辰捏碎了手里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