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处境,楚凌有着清晰的认知,他能成为大虞嗣皇帝,更多是出于某种平衡所致。
不然在仓促下,也不能让他这位非嫡非长的孺子为帝,所以人要懂得看清自己,别不自量力的去挑战。
连情况都没有探明,身边更无可用之辈,不懂得审时度势,就贸然去做什么出格举止,除了死的快点,就没别的了。
至于李忠提到的登基大典,楚凌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他有资格去插手吗?
没有!
既然没有资格,又何必劳心费神的去试探?
万一再叫谁生出警惕,继而做些什么,那对楚凌而言就得不偿失了。
翌日。
大兴殿。
从御苑的明德宫摆驾回来,楚凌的生活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尽管动辄就换地方吧,但过得其实都一样。
吃饭。
睡觉。
能够活动的范围,不管是在何处,都仅限于正殿这一块,至于别的地方,楚凌是想都别想了。
作为大虞嗣皇帝,安全是第一位。
大行皇帝的骤崩,已经在无形中影响很多,尤其是楚凌在悼拜大行皇帝梓宫祭时的表现,还有当夜大兴殿出现走水,这使得很多人的精神都高度紧绷。
大虞可经受不住,在一月间驾崩两位皇帝,真要发生这种事情,不止是中枢,甚至于地方,势必会掀起轩然大波的。
“万秋儿,你一定很厉害吧?”
躺在宝座上的楚凌,对身旁站着的万秋儿道:“你是自幼就修习什么功法了?可会飞檐走壁?”
讲到这里,楚凌坐起身来,直勾勾的盯着万秋儿。
“奴婢只会杀人。”
万秋儿神情自若道。
“真是无趣。”
楚凌见状,故作失望道:“在明德宫是这样,在大兴殿是这样,为何你的性子比朕还要冷呢?”
“朕是先前待在十王府,没有人愿意跟朕说话,所以性子才冷,不太喜欢说话,那你呢?也跟朕是一样的经历吗?”
万秋儿的眼眸明显有闪躲。
还真有不同啊。
楚凌看到这一幕,嘴角闪过一抹笑意,既然不清楚万秋儿的来历,那么楚凌就当做此人是有人想安插到自己身边的眼线。
既然是这样,那就要时不时的试探,还有要进行伪装才行。
眼下的楚凌才八岁,尽管他的心理很成熟,但他必须要表现出,符合他这个年纪的举止才行。
倘若自始至终就表现得很成熟,这要让一直盯着他的人看到这些,难免会在某些特定时期多想什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这万秋儿聊聊天,演演戏,这对楚凌而言还挺好玩了。
“看来朕猜对了。”
楚凌收敛心神,向前探探身,打量着万秋儿道:“朕有些好奇,你一个人的时候都在心里想些什么呢?”
“是家人?还是什么?”
“朕常常一个人时,就在想啊,要是朕能快些长大,然后到就藩地去,那或许就能去狩猎了吧。”
讲到这里时,楚凌倚着软垫,脸上露出一抹怅然。
“从小就听说太祖高皇帝英明神武,尤其是骑射格外了得。”
楚凌似自言,又似对万秋儿道:“作为他老人家的子孙,要是连骑射都不会的话,那岂不是要被天下人所耻笑?对了,你会骑射吗?”
“会一些。”
万秋儿言简意赅道。
“真的?”
楚凌故作惊喜,再度起身看向万秋儿,“那等过些时日你能否教朕骑术?朕还是挺向往纵马疾驰的感觉,先前就是在心里想过,但是却没有骑过。”
既然想从大环境下破局,是难如登天的事情,那就设法从一些小的层面,去一点点的突破。
任何事情的做成,都是一点一滴积累的,不是一上来就能促成的,天底下是不缺天才,但却缺有恒心,有毅力的人。
楚凌知道他想掌权理政,这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既然不能,那就给自己找些有兴趣的事先做着。
玩!!
这是楚凌给自己找的突破口。
爱玩的皇帝,不一定都是好皇帝,但绝大多数都是有想法,不受拘束的,至少楚凌知晓前世的历史下,那些个皇帝就没一个简单的,不过在史料记载中,却无一例外都是褒贬不一的。
比如大明正德帝朱厚照。
比如大明天启帝朱由校。
他们在御极登基前夕,甚至登基后的初期,所面临的处境一点不比自己好,可就是通过一个爱玩,却让他们找到了突破口。
“如果您想学的话,奴婢可以教。”
这次,万秋儿的话明显多了,“只是您万金之躯,想练好骑术是很苦的,奴婢担心您的龙体受不了。”
“怎么会!”
楚凌扬起下巴,故作倨傲道:“再大的苦朕都能吃,要是连骑术都学不会,那朕未免太脆弱了。”
学习骑术,不是楚凌的目的。
楚凌真正的目的,是想通过这一行为,继而让身边的人都看到,尚武,这可是大虞的立国之根。
即便是到现在,大虞离战争还很近,边疆的那些强敌,可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大虞呢。
也正是这样,大行皇帝在世时一直都想励精图治,尽快解决一些问题,继而设法跟那些强敌一决高下!!
可惜大行皇帝死了。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是否要与强敌打仗,那是以后要考虑的事,眼下楚凌所要考虑的,能否通过这些小的突破,使得自己多接触到一些人,从而在其中物色值得拉拢的人,当然这件事情吧,要慢慢的来不能心急。
“嗣皇帝,中书、门下两省诸臣求见!”
李忠匆匆从殿外走进来,朝心情不错的楚凌作揖禀道:“登基大典召开在即,他们已初拟好年号,现呈递到御前供嗣皇帝圈选。”
楚凌脸上的笑意没了。
在他想着怎样玩时,他所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有大批的人,围绕着登基大典在转了,只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不管是做什么,楚凌都没有权力去决定,知道与否这似乎不那么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