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坚所奏之事,卿知晓否?”
孙黎表情自若,语气淡淡道,但藏在言语间的威仪,却尽展无疑!
“臣…”
夏章手脚冰凉,尽管下着雪,可他却生出冷汗,对这次提前召开的大朝,他本就带着想法,可让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底下的人,居然在他毫不知情下,就在大朝上搞此等大动作!!
他娘的!
仗着是庆国公徐黜的得意门生,就这样嚣张是吧!!
对陈坚所想,久经沉浮的夏章哪儿不清楚。
但是你们神仙打架,也别殃及鱼池啊!!
泥人还有三分气呢。
“怎么?”
孙黎盯着踌躇的夏章,冷冷道:“卿忝为尚书省左仆射,兼户部尚书,牵扯到我朝这等大事,竟事先毫不知情?卿这官是怎样做的!!!”
孙黎语气突然加重,令此间立时冷了下来。
“臣有罪!!”
夏章立时就跪倒在地上,面朝御前叩首请罪。
“晚了!!”
孙黎冷哼道:“来人啊,将尚书省左仆射,兼户部尚书夏章拿下,尔身居要位,却不思进取,如此糊弄,革职严查!!”
“喏!!”
太极门回荡起应诺声。
相较于徐贞的雷声大雨点小,孙黎的动作果决,陈坚他们有意挑起是非,第一个倒霉的人出现了。
这就给罢了?
楚凌看着眼前一幕,心底暗暗称奇,原以为太皇太后会像皇太后一样,会讲上几句高抬轻放,但二后的做派完全不一样。
“户部右侍郎何在!!”
“臣在!!”
此等形势下,在朝班出现骚乱之际,一人匆匆从朝班中走出,不似夏章最初那般淡然,行至御前就作揖拜道。
“自即日起,卿升任尚书省左仆射,兼户部尚书!”
孙黎眼神冷冷道:“赴任后,给哀家严查陈坚所奏之事,哀家要知道,西凉道、安北道等地赈灾,究竟是赈灾的事,还是北虏袭扰所致!!”
此言一出,朝班上下尽皆哗然。
正统朝的首次大朝,所奏第一件事,就罢了尚书省左仆射,兼户部尚书的夏章,挑起是非的陈坚、马跃等人却仅是罚俸三年,关键是与此事无关的户部右侍郎,嗯,此人叫何翀,却因此成为新任尚书省左仆射,兼户部尚书。
他这一动,户部右侍郎出缺了,这会引起一连串的调动。
这处置之果决,手段之老辣,简直是太厉害了!!
关键是新提拔的何翀,今后会被打上太皇太后一系的烙印,而这个人在此之前,是出了名的和事佬啊。
太皇太后为何要重用此人啊?
一时间朝班中的人思绪万千。
可是坐在凤位上的孙黎,却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些,眼下的她,是以慈圣端佑康寿太皇太后身份临朝涉政,这是具备法理的,她比谁都要清楚,这朝堂之上,这天下各地,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她,算计她!
楚凌要考虑的,是怎样摆脱眼前的限制,继而能通过些手段,来逐步扭转自身的处境。
可孙黎不一样。
大虞的江山社稷,肩负在她的身上,同样也肩负在徐贞、王琇的身上,三后临朝涉政,这可不是说说那样简单。
这是要把大虞治理好的。
倘若大虞在她们的手里没有治理好,相反却出现很多乱子,那如何能堵住悠悠众口?靠杀?
前朝就是这样做的!!
可结果呢?
天下大乱,群雄并起!!
“有本即奏,无本退朝!!”
梁璜的声音,此刻响起,使不少仍处惊疑下的回过神来,在太皇太后身边的梁璜,代替了天子身边的李忠。
徐贞娥眉微蹙。
王琇眼神闪烁。
对于提前召开的大朝,她们本就带着想法,可眼下事态的发展,却明显超出了她们的预想,这也使她们各自的想法出现偏差。
这朝,不是那么好临的啊!
这政,不是那么好涉的啊!
“李忠,在皇祖母身边的大长乐,叫什么?”此等形势下,楚凌看着眼前的朝班,不露声色的对李忠道。
“梁璜。”
李忠低声道:“此人自幼进宫,是继梁生之后,接替大长乐之职的,深得太皇太后信赖。”
“臣…禁军大将军,韩青有本奏!”
在李忠禀明之际,一个人的出现,引起了楚凌的关注,这也让朝班中不少人,都看着走出朝班的韩青。
“启奏陛下,启奏三后!”
众目睽睽下,韩青行至御前,作揖拜道,“臣闻陈坚所奏之事,对北虏犯我朝边陲倍感气愤,想我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宣宗纯皇帝在世时,北虏被打的不敢轻易来犯,眼下却敢如此猖獗!”
“臣愿请卸禁军大将军职,请旨赴北疆协助征北大将军解决此事,还望陛下,三后能够允准!!”
而今这等态势下,让韩青明白一点,大虞中枢已成为旋涡风口,自己继续待在虞都,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相反还处处受到限制,尽管这种限制,是他在宣宗纯皇帝驾崩之际,虞宫内形势多变下,派人去通禀宗川、昌黎所致,但韩青不后悔。
如果让韩青再选一次的话,他还会这样做的。
太宗文皇帝如此重视他,信赖他,提拔他,此等君恩浩荡,韩青必须要以身作则。
何况宣宗纯皇帝御极以来,待他同样不薄。
如果大虞社稷出现动荡,而他却坐视不管的话,那他无法过这个坎,今后更无颜去见太宗文皇帝!!
“苗头有些不对啊。”
楚凌听到这里,立时皱起眉头,被他关注的韩青,居然想离开虞都,这是他没有想到过的。
先前他还想着能否跟此人有接触,看看此人对大虞究竟是忠,是不忠。
眼下的楚凌,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对他忠诚的,只怕是没有,那就退而求其次,寻对大虞忠诚的。
对大虞忠诚,就代表他们值得拉拢,在此后在逐步设法叫他们对自己忠诚,如此有些事就好做了。
可现在韩青却要走,楚凌却看出了异样,每个人对大虞的忠是不一样的,如何判断其实是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