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将此重担交给李鹰,当真无忧吗?”
李鹰前脚刚走,帅帐内就响起一道声音,露有几分惆怅的曹隐,眼神坚毅的转过身,看着从屏风后走出的人。
“你就如此信不过李鹰?”
曹隐语气冷冷,神情倨傲道:“要是这样,大可由你来坐镇征北大将军府,亦或你亲统大军奔袭拓武山脉,以吸引来犯的北虏大军!”
“公爷勿怪,是咱家多嘴了。”
童朝见状,忙抬手朝曹隐一礼道:“今下大虞遭此劫数,咱家也是担心社稷安稳,所以才……”
“大虞武勋中是出了些败类,做了令人可耻的大虞家贼!!”
曹隐冷哼一声,“但你不能怀疑大虞武勋全烂了,我等有着我等的骄傲,此番本公就替宣宗纯皇帝,将这帮家贼全给除掉!”
“倒是你,此次征伐北虏,以解大虞之忧,若不能全力协助李鹰,将查明的那帮家贼内贼全抓了,本公纵使战死北虏,化作厉鬼也断不会放过你。”
帐内气氛变了。
“呵呵~”
但很快,童朝的笑,却打破了帐内平静。
曹隐冷冷的盯着童朝。
“咱家这次随公爷一起。”
迎着曹隐的注视,童朝平静道:“咱家知道,公爷不信任咱家,但眼下这等时候,需要的是安稳,咱家已安排好人手,等李鹰代公爷坐镇征北大将军府,他们会协助大虞勋国公一起铲除家贼内贼,以保北疆边陲不受逆藩作乱影响。”
“那件事你不查了?”
童朝如此,曹隐反倒露出惊疑。
“宣宗纯皇帝骤崩一事,咱家是还没有查清真相,但咱家能笃定一点,绝不是那帮逆藩所为。”
童朝平静道:“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干不出这事,查案是要查,但咱家要替宣宗纯皇帝将未了遗愿做了,此战对北虏发动的仓促了,咱家也知公爷是没打算活着回来,公爷尚且如此,咱家这条烂命又算得了什么?”
曹隐沉默了。
如今这等特殊境遇,知晓曹隐真实想法的很少,但童朝是少数猜到些的,特别是诸王之乱爆出后,曹隐的一些举止,就让童朝坚定所想。
“这场北伐之战,必须由大虞皇帝御驾亲征,方能达到预期的成效。”不知过了多久,曹隐开口道,他垂着的手紧攥。
“北虏慕容没有那么好对付,真要如此好对付,我朝戍守北疆数十载,早就把北虏给重创了!!”
“宣宗纯皇帝在世时,对本公颁密旨,讲的一句话,本公至今还记在心里,凭此一战为大虞赢取十年北疆安稳,纵使战死再多人,此战也值了,由此中枢就能调转方向,解决内部问题,一举荡平东吁叛逆,继而调整我朝军事!!”
讲到这里时,曹隐的心很痛,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他满怀期许等待宣宗颁告天下,要御驾亲征伐虏,可等来的却是宣宗骤崩的噩耗,这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的一种结果,宣宗才多大啊,如此年轻,怎么可能就这样骤崩了。
“但现在也不迟。”
见曹隐不言,童朝却压着悲痛,声音低沉道:“新君固然年幼,可不说别的,仅仅是对勋国公李进一事,还有恩养遗孤子弟,致残将士子弟,也能看出新君所谋,这不也是公爷知晓诸王之乱后,决意要贯彻宣宗遗愿的重要原因吗?”
“是啊。”
曹隐笑了起来,“本公愿以为新君继位,是被扶持上来的傀儡,不想,本公是错看了这一切,而似本公这般的,恐也不再少数吧。”
“哈哈,中枢的有些家伙,觉得宣宗驾崩了,过去一直被压制的境遇,在正统一朝就能逆转了,殊不知楚氏能问鼎天下,那靠的就是血脉里带来的东西。”
“过去本公最不服的就是太祖,哪怕追随在他老人家麾下,可直到天下一统,他老人家做的一些事,却让本公心服口服了,现在有人,想将过去那一套,重新在大虞死灰复燃,老子不会给他们这机会的!!”
“李进这厮敢干的事,老子同样敢干,不就是以身入局嘛,老子这辈子值了,女人睡过很多,酒喝过很多,该享乐的也都享乐了,杀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这次,只要能叫北虏遭到重创,那老子必将名传天下!!”
童朝无声而笑。
太祖他老人家,给大虞留下的最宝贵财富,就是这些脾性不一,但无比坚守本心的老人,正是有他们在,太宗朝也好,宣宗朝也罢,才能极好的延续下去,甚至宣宗在世时,他所主张的北伐,都是以这些老人的意见为重!!
“这次随本公北伐的健儿名册,你是否派可靠心腹密送归都?”在童朝感慨之际,曹隐收敛心神道。
“已派人护送了。”
童朝忙抬手一礼,“咱家命人誊抄了一份,一份送抵虞宫呈于太皇太后,一份送抵上林苑呈于新君。”
“你小子,还是如此谨慎。”
曹隐指着童朝笑骂道:“难怪陛下生前最信任你,哈哈,行,最担心的事,眼下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剩下的就是跟北虏亮刀子了。”
“这次北虏皇帝是下决心要重创我大虞啊,居然连他最忌惮的慕容真,都从北虏的西线抽调回来了,好啊,老子倒是要瞧瞧,这个令北虏上下追捧的大皇子,究竟有多大能耐!!”
“公爷,此战可不好打啊。”
童朝见状,神情有几分凝重道。
“好打的仗,老子还不亲自上阵呢。”
曹隐露出一抹狞笑,“这仗要好打,宗宁这帮兔崽子,一个个会这样听老子的话,当初韩青以贼配军敕爵,可把这帮兔崽子气坏了,老子知道,他们气的不是爵位,气的是他们居然没有比过韩青。”
“哈哈,一个个不是憋着气吗?好啊,这次老子就叫他们憋在心里的气,这次全都给发泄出来,看看他们谁才是英雄,谁才是狗熊!”
听到这,童朝想起宗宁这帮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与此同时,在心底对太宗皇帝更加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