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咳了一声,陈明川说:“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们先带你去吃饭。”
陈明川和裴璟同乘一辆马车,温清流则坐的另外一辆。
上马车后陈明川低声哄裴璟,“温清流从来没有出过药师谷,单纯得就跟个孩子一样。他认识的人只有我,对我难免有些依赖。”
裴璟低垂着眼,喝了一口茶,“我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陈明川凑近裴璟,盯着裴璟的眼睛,“可我怎么看殿下眼眶都有些红了?生气了?”
裴璟对上陈明川的目光,也不装了,“吃醋了,吃你和温清流的醋。”
没忍住笑了笑,笑过之后陈明川说:“那殿下要怎么样才不吃醋?”
裴璟凑近陈明川说:“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还真是好哄得很,陈明川心想。
陈明川靠近裴璟,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裴璟的眼睫轻颤,手环上了陈明川的腰肢。
陈明川和裴璟下马车后,温清流盯着陈明川的嘴唇,直言不讳道:“你嘴巴怎么破了?”
“被虫咬了,”陈明川面不改色。
温清流“哦”了一声,说:“待会儿给你调配一点药,擦一擦就好了,应该是没毒的虫。”
听到自己被形容成虫子,裴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陈明川也觉得好笑。
陪着温清流吃完饭之后,陈明川和裴璟回了皇宫。
翌日,裴璟在早朝上宣布了陈明川回来的事情,所有朝臣都震惊了。
没有人料到失踪了一年多的陈明川能活着回来,同时他们也惊讶地发现常年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裴璟也逐渐展开了笑颜。
裴璟在朝臣面前册封了陈明川为大将军,还给他赏赐了新的府邸,府邸离皇宫特别近。
其实裴璟一开始打算封陈明川为异姓王,不过被陈明川拒绝了,异姓王太招摇了,陈明川可不想应付朝廷里想要攀附他的官员。
下了朝之后,罗彬找到了陈明川,他满眼通红,一个大男人拉着陈明川的袖子哭了起来。
“明川,你没死太好了。”
战事起来的时候,罗彬也去了边关,只不过他被派到了一座城池驻守,所以并没有和陈明川有太多交集。
但两人是认识十好几年的老朋友,得知陈明川的死讯之后,罗彬难过不已,现在看到陈明川活着回来他当然高兴。
陈明川说:“让你挂心了。”
罗彬擦了擦眼睛,拍了一下陈明川的肩膀,“我当然挂心,你不知道当时我都急死了,还好你没事,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不管是陛下,还是你。”
“是啊,”陈明川开口道:“你我总算没有辜负大将军的嘱托。”
如今再回想裴咏托孤那日,只觉得物是人非。
一个太监匆匆跑过来,“陈将军,陛下有请。”
陈明川往远处望过去,裴璟就坐在御用的轿辇上,眼睛沉沉地看着陈明川。
陈明川立刻把自己的袖子从罗彬手里扯了回来,“我去找陛下了,改天找你喝酒。”
罗彬说:“好,等你。”
陈明川走到了裴璟身边,裴璟开口道:“上来。”
“有些不合规矩,”陈明川说。
裴璟从轿子上下来,拉着陈明川上去了,“我就是规矩。”
看着离去轿子,罗彬吸了吸鼻子,裴璟对陈明川是不是太特殊了?
甩了甩脑袋,罗彬说:“这也没什么,毕竟陛下算是他带大的。”
坐着轿子到了裴璟的宫殿,裴璟屏退了所有人,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裴璟说:“我已经让人去接外祖和外祖母了,他们知道你回来的消息,肯定心急如焚想要回京。”
陈明川说:“等他们到了京城,我恐怕就不能经常出入后宫了。”
“为何不能,”裴璟皱眉道:“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疑心你我关系,可是君臣之间引为知己同榻而眠的也不少,有什么好担心的?”
皇宫毕竟人多眼杂,陈明川说:“你不是说了什么都听我的?”
这话是裴璟在床上说的,一般男人在床上都鬼话连篇,可裴璟对陈明川却是字字句句皆如诺言。
裴璟离开椅子,走到陈明川身边蹲了下来,他将头靠在了陈明川腿上,“可是我想你时常在我身边。”
又开始耍赖了,陈明川心中无奈。
能够让陈明川住在将军府,对于裴璟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他更想做的是昭告天下封陈明川为后,但是陈明川不同意,说现在他才刚登基,做这种出格的事情于江山不利。
陈明川抬起手抚摸了一下裴璟柔软的长发,“我也舍不得殿下,殿下忍一忍,等你将这天下治理得海晏河清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裴璟抬头看着陈明川,眼神真挚,“我听你的话,会把这天下治理好,让大俞再也没有战争,你能够安安稳稳地做我的皇后。”
陈明川说:“我会和殿下一起努力,把大俞治理好。”
两天过后,郭忠携妻子进京了,在裴璟的宫殿见到陈明川之后,两夫妻老泪纵横。
“明川我儿,娘心里总觉得你没死,果然,我儿活着回来了。”
陈明川握住了义母的手,他看着两夫妻说:“我让二老操心了。”
郭忠这个一生戎马的铁血男儿也红了眼,“都是一家人就别说这些了,你活着回来就好。”
在旁边的裴璟说:“外祖、祖母,如今陈将军回来了,你们就在京城如何?”
陈明川叫郭忠夫妻爹娘,裴璟叫他们外祖、外祖母,这称呼让他们两个有了辈分上的差距,陈明川感觉挺神奇。
郭忠说:“也好,之前我和你祖母离开也是为了云游四海找明川的下落,现在他回来了,我们留在京城也好。”
晚上的时候,裴璟安排了一场家宴,这场家宴是皇室少有的家宴,只有其乐融融的亲人,没有勾心斗角。
吃过饭之后,郭忠说:“我和你祖母就先回去了,明川也跟我们回去吧。”
裴璟正要开口,陈明川就说:“好,我和你们一起出宫。”
陈明川给裴璟递了一个眼神,裴璟安静了,他理解了这个眼神的意思,夜深之后陈明川会来找他的。
和郭忠夫妻出了皇宫之后,陈明川又折返了回去,兴许是裴璟下了命令,根本没有人敢拦陈明川。
回到宫殿之后,裴璟正在点蜡烛,看到去而复返的陈明川,裴璟说:“如今这模样倒有些像以前你半夜来王府的。”
陈明川眼里染上笑意,“以前你还只是世子,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能夜里到你房里,没想到现在你已经是皇帝了,还要这样。”
裴璟抱住了陈明川,低声道:“可以不这样的,只要你答应,马上你就可以是皇后,可以日日夜夜陪着我。”
陈明川说:“义父义母知道了怎么办?”
裴璟说:“他们并非迂腐之人,或许并不排斥我们这种关系?”
“那不一定,”陈明川说:“他们毕竟年纪大了,还是少刺激他们为好。”
裴璟收紧了放在陈明川腰间的手,“你说的也对,但是五年,我只给你五年时间,五年之后不论如何我也要把你娶进宫。”
至于外祖、外祖母那边,裴璟会想办法慢慢让他们接受。
“娶?”陈明川挑了挑眉,“怎么不是你嫁给我?”
裴璟盯着陈明川,开口道:“我现在就嫁你,你娶吗?”
陈明川轻咳一声,怂了,“还是再等五年吧。”
三天后,贤妃来向裴璟辞行了,刚好陈明川也在,看到陈明川之后,贤妃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
裴昀死了之后,按理来说后宫嫔妃都要陪葬,不过裴璟废除了这个陋习,准许她们各自回家。
有几个年轻貌美的妃子并不想离开皇宫,离开皇宫也就是离了富贵乡,她们还肩负家族荣辱,说什么也不想走。
裴昀的妃子动起了歪心思,买通了裴璟身边的太监,想要爬裴璟的床。历朝历代儿子继承老子妃子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她们并没有如愿成为新皇的妃子,而是被裴璟丢出了宫。
除了皇后之外,贤妃是后宫地位最高的,所有妃子都走光了,只剩下贤妃一个,裴璟也没有出言催促她离开。
贤妃耽搁了一段时间没有离开是因为她还要在宫中的祠堂为亡故的人念经祈福,其中包括她早逝的儿子和裴咏。
如今念完了经,她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贤妃对裴璟说:“陛下有七王爷的年轻时的风采,我相信陛下一定可以励精图治,治理好大俞。”
裴璟点了点头,问道:“贤妃娘娘打算去哪里?”
贤妃淡然一笑,“家我是不想回了,我已经想好遁入空门,不理俗世。”
在后宫生活了几十年,每日都生活在仇恨和怨怼中,她也有些累了。
裴行渊发起宫变那日,裴行之被裴行渊杀死了,皇后娘娘也当场自戕。当时贤妃就觉得这一切很没有意思,斗来斗去,全都是一场空。
贤妃离开了皇宫,后宫一下子空空荡荡了,前朝的官员开始进谏让裴璟广纳后宫。
进谏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裴璟骂得狗血淋头。
这日上朝,礼部侍郎又劝谏道:“陛下已经登基一年有余,可后宫始终空悬,陛下也是时候纳妃了。”
裴璟神情冷淡,“有时间把精力放在朕的后宫,倒不如把心思放在政事上,崔侍郎在礼部任职二十多年了,一直没有任何长进,和你同一批入朝为官的老臣都已经官拜一品,朕看你就是太闲了,才一直差别人一截。”
已经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崔侍郎差点被这番话气吐血,他真的破防了。
裴璟的话都扎在他心窝子上,他却不敢反驳回去,也没有能力反驳,因为裴璟说的都是事实。
裴璟冷哼一声,看着其他人,“与其关心朕的家事,你们更应该在其位谋其政,做好一个朝廷官员应该做的事,协同朕治理好大俞。”
郭忠站了出来,“陛下说的是,为了大俞陛下殚精竭虑,尔等更应该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面,纳妃的事倒也不用急。”
官员们面面相觑,都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下朝之后,陈明川出宫没多久就被裴璟给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