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云苍从棠逸羡的神色中看出了不愿,他心下只是一过,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世家弟子的联姻,本就无所谓愿意与否。
他拿起书,继续说道:
“他们两家的聘书和聘礼,今天已经到了,金家和盛家在修真界的地位,自不必为父多说,而他们两家的长子,也到了结道侣的年龄。”
棠云苍说话的语气,带着轻缓的威严,已经和之前的冷淡大不相同了。
经过这段时间,他对棠逸羡也多了几分耐心和为父的宽厚。
只是这次的联姻,他势在必行。
“为父给你两个月,金家和盛家选一个出来,拖久了,伤了两家的和气。”
说完这话,棠云苍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冷肃的翻了一页书。
如果是一般人,听棠云苍这么说,会觉得此事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
可是棠逸羡却从这两段话中听出了关键所在。
主要是盛清野和金潇潇到了成婚的年龄,如果他不选一个,那么夜长梦多,可能就会泡汤了。
棠云苍又想和这两家联姻,巩固棠家的实力。
事情的关键还是盛家和金家。
事缓则圆,只要盛家和金家拒绝,那棠云苍多少会缓一阵子。
“儿子知道了。”棠逸羡行礼道。
碧凌峰的院子里。
盛清野一边手里抄写着棠逸羡罚他的静心经,一边和旁边的金潇潇说道:
“金大公子,金家下聘之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这话听起来轻描淡写,但是却带着一丝锋芒。
“怎么?盛大公子觉得自己胜算不够了?一家独大,可没意思。”
金潇潇太了解盛清野的好胜心了。
此时玄御燃已经回了弟子别院,亭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你怎么什么都要和我争?你不是有那么多莺莺燕燕吗?一天换一个都足够了,为何还惦记师尊?”盛清野写下静字的一笔,微皱眉说道。
他哪里有什么莺燕的,那都是传闻罢了,金潇潇懒得解释。
金潇潇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淡而沉的看着院子里秋风吹拂过的那些花草。
他想起小时候,他和盛清野共同看中的一个吊坠。
那吊坠雕刻成了剑的形状,是一个孤品。
两人都很喜欢,为了那吊坠,两人吵了很久,甚至一度不说话。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小,十几岁的样子。
后来那个吊坠最终成了他们共同拥有的。
还幼稚的在那不大的木质吊坠上,刻上了他们两人的名字。
一直存放在盛家。
“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有些事情,财力是做不到的,你知道,盛家的弟子所重视的向来是武力。”
盛清野抄写经书的手没有停下来,此时已经是第二遍了。
他的字是狂野而张扬的,锋利的力透纸背。
盛清野竟然拿武力说事儿,这是他第一次听到。
金潇潇心中不免一动。
看来,盛清野对于师尊,是极其认真的的。
金潇潇手心微微攥着,嘴角抿出一缕淡笑道: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别小看银子的力量,也是能砸“死”人的。”
打仗也不全靠盛家一个家族。
就算是盛家的人都是铁打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铁打的。
弟子们要吃饭,他们的家人也要吃饭。
丹药和法器也是要银子。
盛清野听到此处,刚写到“不争”两字,他笔尖一顿。
他放下了手里的笔,站了起来。
在这秋天的午后,空气里散发着萧瑟以及收敛一切气息,秋风席卷着落叶,在院子里打转似的刮。
两名高挑如玉的少年,对峙的站在亭子里,彼此对视着。
淡然幽冷对上了犀利张扬。
就像低沉猎豹对上了威扬的老虎一般。
“好啊,那就看谁会赢。”盛清野垂眸笑了笑,又坐回去低头继续写罚抄。
“盛大公子,既然师尊罚你了,你就慢慢写吧。”金潇潇站起身,收起扇子,转身离开了。
两人自此又开始了暗自的较量。
这也是从小到大,他们时常上演的,之前是因为喜欢一个小物件,或者是法器。
现在是师尊。
傍晚时分的时候,金潇潇一个人坐在窗前,喝着他从金府里带来的乌龙茶。
秋天正是喝乌龙茶的时候。
他刚把热水倒进茶壶,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他心中一跳。
来人是师尊。
他对于棠逸羡的敲门声,都记在心里的熟悉。
轻轻三下叩门声,不多不少。
他在家里,他父亲都没有对他这么礼貌过。
“请进。”金潇潇此时本能的站起身。
果然,余晖下,一身翩然白色长衫的师尊推门走了进来。
清然如玉,淡雅无尘的模样。
他这个师尊的容貌,可以说是百看不厌的,无论你什么时候看到他,都带着一抹惊艳。
“师尊。”金潇潇微弯身行礼。
“嗯。”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在了窗前的黄花梨木桌子前。
这是棠逸羡第一次走进金潇潇的屋子,这一屋子的摆设,在他看来,处处透露着一个字,有钱。
真不愧是书中数一数二的富二代啊。
这样的富二代花花公子弟子,应该是不缺道侣的吧?
他心里暗自想着。
所以,他这次来,当然是为了让金潇潇去劝说他的父亲,退了这联姻的事情。
按照原书的逻辑,他的父母很疼他,应该是可行的。
棠逸羡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响。
“师尊,喝茶。”金潇潇倒了一杯茶给棠逸羡。
他此时的心跳有些快,他压着自己的心绪。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
是因为他和师尊单独相处吗?这也太没出息了,他不经意吸气,让自己冷静。
“谢谢。”棠逸羡白皙的手指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
“茶不错。”他随后放下了杯子。
金潇潇立刻又倒满上了。
棠逸羡看着对面一脸淡然的弟子,突然之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让自己的弟子不要和自己成婚。
这世界还有更荒谬的事情吗?
不过还好,他做思想工作,向来都是拿手的。
他语气清冷中带着轻柔的试探说道:
“关于金家下聘的事情,潇潇你之前是不知晓的吧?”
“是,弟子并不知道。”金潇潇眼底闪出光,语气诚恳道。
他猜出来,师尊是为了此事来的。
他嘴角抿着无人察觉的淡笑。
如果不是逼婚到师尊,他根本就不会单独来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