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云答应了,不是因为陆老夫人的那番话,而是因为陆知鸢。她这个鬼灵精的女儿,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见谢朝云答应,陆老夫人与季婉婉对视一眼,眉头舒展。她们没进过宫,不知道宫里的规矩,以为将陆锦瑶送进去,就能抓住机会大放异彩,殊不知这丫鬟与小姐之间是有壁垒的。
原剧情中,陆锦瑶之所以能一战成名,是因为她借用了侯府嫡女的身份。皇后娘娘垂青于她,也因为她是陆家与谢家的女儿。没了这层身份,她连在宫里张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与其在这里与陆老夫人纠缠不休,不如顺着她们的意,让陆锦瑶去宫里吃吃亏。
目的达成,季婉婉扭着腰肢,袅袅而下:“妹妹这里还有一事要与姐姐商量。”
谢朝云看着她没有说话。
季婉婉并不介意,摆出一副与陆淮特别亲昵的模样:“姐姐有所不知,姑母将这掌家权给了妹妹。并非妹妹越俎代庖,而是心疼姑母,不愿姑母为这些小事烦扰。待姐姐病体康复,妹妹自当将这掌家权交还姐姐。”
谢朝云抬了抬眼皮:“辛苦表妹。”
季婉婉怔住,这与她想象中的反应不同。谢朝云应该怒斥自己,应该大喊大叫,应该叫嚣着让她把掌家权还回去。梦里,她跟谢朝云可是为了那把钥匙争得死去活来,以至于谢朝云被陆淮厌烦至极。
谢朝云的冷静让季婉婉极为不适,调整许久后,方才与陆淮道:“锦瑶生病时,我一边照顾她,一边理这府中账册。库中银两不多,加上各个庄子的收入,堪堪能维持侯府小半年的花销,这还是在没有急事的情况下。”
“的确如此。”陆淮道:“婉婉可有什么好办法?”
季婉婉垂着眼睛:“不管是世家大族,贫民百姓,想要富裕,就得开源节流。我瞧姐姐那院儿的开销过于庞大,还有鸢儿,那些药材个顶个的贵,应适当削减。”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除了陆淮,皆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着她。
“瞧姑奶奶这话说的,好似我家小姐吃的药是用侯府银子买的。”流萤撇嘴:“府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家小姐吃的药,不是用夫人的嫁妆银子买的,就是大公子送来的。姑奶奶管账,还管到咱们夫人的私库和谢家头上了。”
“流萤,不得无礼!”谢朝云道:“表妹打理侯府不易,云娘身为侯府主母自当全力支持。即日起,我与鸢儿的花销都从我的私库里出,表妹以为如何?”
季婉婉闻言心下一喜,随即面上露出喜色:“姐姐当真要用自己的私库?”
谢朝云点头,“一点小钱罢了,表妹不必放在心上,倒是这侯府的营生需得你多想想法子,切莫像我一样,嫁入侯府十年,只会笨拙的用自己的嫁妆钱补贴。表妹聪慧无比,定能从根源上解决。”
说罢,朝陆老夫人和陆淮福了福身:“若无别的事情,云娘与鸢儿就先行告退了。”
不等陆知鸢与谢朝云跨出门,陆老夫人的拐杖就指到了季婉婉的鼻子上:“你是不是个蠢的?咱们侯府全指着她的嫁妆银子,你不想办法从她手里薅,反倒让她摘了出去。这偌大的侯府,你要怎么支撑?靠着库房里的那点儿银子?”
季婉婉慌了神儿。
她只想着拿捏,克扣谢朝云,却忘了这侯府原就是指着她的嫁妆过活的。
见陆老夫人恼怒,急中生智道:“我这是怕谢朝云占咱们侯府的便宜。母亲勿急,我这里有几个赚钱的法子,只要盘下铺面,定能日进斗金。”
陆老夫人不是个好糊弄的,当即问道:“什么法子?”
季婉婉抿了抿唇,攥着指尖撒谎:“我亡夫祖上是酒商,宫廷御酒,有秘方。他病故时,将那酒方交给了我。世人皆好酒,尤其是这京城里头。一旦开业,定能一本万利,稳赚不赔。”
陆老夫人听得两眼放光,催着季婉婉将方子拿出来。陆淮则提起了当年送给季婉婉的那几个铺子,其中一间刚好是酒肆。
季婉婉哪敢告诉陆淮那几间铺子被她给卖了,哼哧半天,寻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她在等,等宫里的赏菊宴。
梦里,她的女儿陆锦瑶在赏菊宴上一战成名,不仅得到了皇后娘娘的青睐,还赐婚给了年纪相仿的越王殿下。有了锦瑶做对比,谢朝云的那个女儿更加不值一提,为了侯府的前程及未来,他们联手除掉谢家,将其财富据为己有。
三天,只需拖过三天,属于谢朝云的身份,地位以及财富就会归她所有。届时,谁还会在乎那几间铺子。小手在陆淮的掌心里挠了挠,陆淮心头一痒,以看铺面为名拉着季婉婉出了福临院。
“据我所知,你那亡夫祖上并非酒商,你是在糊弄母亲?”刚出院子,陆淮就把季婉婉抵到了墙上。
“你弄疼我了,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糊弄你跟母亲。”季婉婉吻住他的唇:“方子是真的,买卖也是真的,只是这祖上并非亡夫的祖上,而是他外祖那边的。”
陆淮反守为攻,季婉婉热情回应,双臂攀上他的脖颈与之缠绵。
不远处响起管家的声音。
“侯爷,渭南来人了。”
见两人还胶着在一块儿,管家提高声音。
“说是表姑娘的婆家人,抬着棺材来的,侯爷您还是去看看吧。”
侯府门前着实热闹,除了披麻戴孝的,还有一口漆黑的大棺材。头发花白的妇人,抱着牌位坐在台阶上声音嘶哑的与人哭诉。
妇人自称夫家姓朱,祖籍渭南,以经营木材生意为生,在当地算是个极其富裕的人家。十年前,她的儿子朱国志来京城与人谈生意,不知怎的认识了那个叫季婉婉的女子,与其一见钟情,不顾家中反对执意迎娶。
眼见着生米煮成熟饭,朱家只好认下这门亲事。自打这个季婉婉进门,朱家就再没过过消停日子。她先是怂恿朱国志从老宅搬出去,后怂恿朱国志买官。
这买官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折腾来折腾去,官没买着,反倒把朱家的大部分产业折腾没了。见朱国志买官无望,季婉婉竟背着他与旁人私通。为掩盖真相,合谋杀夫。
可怜她的儿子尸骨未寒,季婉婉就带着刚出生的女儿搬到那人为她置办的宅子里,连她的女儿都随那人姓陆。
此话一出,围观者皆已了然,老妇人口中的“他”不是旁人,正是前几日才从渭南返回的平南侯陆淮,而与他一同回来的那位季夫人便是老妇人口中红杏出墙,与人私通,且合谋害夫的季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