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昀见了两眼放光,好东西啊!他珍惜得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卷子,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正统的科举试卷,包含了诗、赋、经、史,完成它需要三天的时间,和它相比汤夫子出的默写卷不过是为了考量士子们的书写速度和字迹工整程度,果然就听见汤夫子说道:“这张试卷你们用一周的空余时间写完,下周这个时候我来讲解,可以课下讨论。”
“是。”
“今天来讲解上回布置的策论,何为治国安邦之本……”
汤夫子在课堂上提点了奚昀,汤均益等人的策论,也分别指出了他们所最具代表性的问题。
“流于表面,太过空洞。”
随后他看着奚昀像是有些头疼道:“你,太过天马行空。”
奚昀:“……啊??”什么意思?
下课后奚昀跟在汤夫子后面来到了他的房间,汤夫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他先问了他一问题:“你是不是没有研读过本朝历史?”
奚昀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汤夫子起身从一旁书架上取下三本厚厚的书籍,递给他,说:“这上面记载了本朝历史,你拿回去看。”
奚昀接下,谢过夫子。
“四书五经你掌握的不错,前朝情况也足够了解,你的文章很具体观点也很新,包括你提到的……改革,和举例的新农具。但是你忘记了现在是太平年间,不是动荡不安的乱世。”
汤夫子说完这句话顿了一下,奚昀听完也瞬间脑中如闪电劈过,是啊,他怎么就忘了这一点呢。
“你这样的文章交上去主考官只会觉得你不安于现状,急功近利,往往最忌讳的也是这点。”
说白了就是现任皇帝兢兢业业守江山给天下一个太平,但是你跳出来有理有据的说不满意现任皇帝的治理,那么问题就严重了。
作为一名官场预备役,他需要学习如何正确的进谏。
“而且你就算想推崇这些提高百姓生产力的新农具,你该怎么用什么方法去推崇?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说服百姓来使用?谁来生产新农具?归根结底还是围绕一个‘民’字,又回到最开始,你提的办法并没有得到解决。”
汤夫子一口气说了很多,他希望奚昀能明白他说的道理,科举并不是一腔热血一意孤行就能成功的,要做出的文章让阅卷人满意才是真正的硬道理。
奚昀垂着脑袋没有说话,汤夫子抿了一口茶,看了看他以为是学生深受打击,他看似不苟言笑其实还是心软之人,刚想安慰一番,就见奚昀突然抬起脑袋,一双眼眸雪亮。
“多谢夫子点拨,学生悟了!”
奚昀犹如茅塞顿开,他看着自己那份策论,挑了几处思索一番换了一种方式说了出来,当面问汤夫子改的如何。
两个人一直在房中磨了有小半个时辰,奚昀终于神清气爽地走了出去。
是夜,奚昀伏于桌案前,挑灯夜读。
学堂寝院里设有一间教室,是去年新建的,过去时常有士子反映和室友作息不合,他想睡觉对方要看书,长此以往矛盾激化,堂长只好在寝院中建造一个房间专门供那些刻苦努力,挑灯夜读的士子在里边学习,但是也有时间限制,亥时一到值班的夫子就会过来赶人锁门。
今天这小教室里人很少,奚昀坐在他最常待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研读汤夫子今天借他的《晋史》,厚厚两本记载里开国至今举国上下发生过的所有大事情,第一次看没看过的史书,奚昀看的津津有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