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鸿之放下弓,侧首看了过来,此刻一张显嫩的俊脸上布满了凝肃,他很少有这样的神情,奚昀看着他,脑海中回想起了他方才说的那句话。
“弓箭并非风雅之物,流星白羽见于疆场。”
郡学的日子仍旧在过,竹班的书生们逐渐发现奚昀这个人他勤奋的格格不入,虽说郡学每一个学生都非常努力,但是他有所不同。
奚昀每次上课桌案上都摊开着三样东西,一本翻得破破烂烂的书,一本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还有一张空白未写一字的试卷。
每次课前他都会先把整张卷子看透,研究有哪些题型,等到上课的时候夫子讲解提问他就一边快速记笔记,一边在试卷上找类似的题型来做,举一反三。
一堂课下来他手里的笔没有停过,全神贯注,认真到那个一开始对他态度冷淡的同桌都忍不住借阅了他的笔记来看,遗憾的是他一点都看不懂,甚至觉得这是奚昀秘密独创的不想被外人知晓的学习秘诀。
其实是他字写的太过潦草,用了简体字所以缺横漏撇的根本没有哪一个正儿八经古代人能辨别出来。
竹班的书生看着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努力了但还是比不过这个叫奚昀的空降书生,课间休息他们抬头时他永远在低头提笔“唰唰唰”写试卷,遇到不会的就停笔思考,皱着眉拉齐鸿之一起讨论,或是直接起身去找夫子问,一天能跑好几趟夫子的学舍。
勤勉的过分。
齐鸿之也是。
他看着没有奚昀那么钻那么对知识如饥似渴,但是他脑子特别好使,有时候做着卷子提出的问题都能让夫子难住。
总而言之,新来的四个,上凌府这两个格外可怕,叫他们这群郡学老生有了浓重的危机感。
午休时间,奚昀感到有些疲惫地趴在桌子上睡觉休息。
齐鸿之拿着奚昀订正过的试卷正对照着自己的在改写,他的同桌,竹班的班长毕嘉探着脑袋凑了过来,看到奚昀那张布满了黑的红的密密麻麻字迹的试卷时,话到嘴边顿时又收了回去。
齐鸿之偏头,见他有些好奇,就友善一问:“怎么了,你想借阅吗?”
“不了不了,我是好奇齐兄你居然能看懂奚兄的字。”毕嘉呵呵道。
齐鸿之淡然一笑:“还好吧,也不是很难辨认。”
“……”毕嘉看了他一眼,怀疑有逞强的成分,但是看他云淡风轻那样似乎又不像是装的,但就是很装。
待毕嘉转过头去,齐鸿之这才松下笑意,盯着刚刚看了许久的一句话,继续理解奚昀写了些什么东西。
与奚昀相处许久,他早已经习惯对方的笔记风格,确实是狂野豪放至极,但偏偏他记的东西写的感想都非常有意义,都是浓缩的精华,只要看上一会儿就会觉得思路畅通,灵感涌现。
平常他醒着学习的时候自己需要用到,所以旁人只有等到他休息睡觉时才能借阅,奚昀也确实大方,谁向他借他都愿意给,至于能不能看懂就靠个人了,大家都是高素质书生,没有哪个人会去打扰正在睡觉的奚昀把他叫起来为自己解答,所以只能默默自己研究。
齐鸿之订正完一张试卷,抬头瞄了眼放在最前面的香漏,估摸着奚昀过会儿该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