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闭了闭眼,按压了一下眉心,再次睁眼,被眼前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惊艳了一下,他点点头,心道这位考生写的一手好字啊。前面的内容批阅下来错误甚少他的眉宇舒展了不少,翻卷时他朝诸位阅卷官说道:“诸位手头若是有好的卷子,先挑出来随后再次评定。”
阅卷室安静得只剩下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和翻页的哗啦声响。
挑剔至极的主考官突然抓着一张试卷,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只见他双目蹦发出精光,欣喜着一连说了三个“好”。
“用词老练,行文流畅,注情入幅,字字泣血!这是标准的公文呐!”主考官看着这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模版,像是在批阅奏折一般叫人舒服流畅,他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几位阅卷官听到主考官给予这份答卷这么高的评价,顿时心生好奇,究竟是写成什么样的策略才会叫一个浸淫官场几十年的官员赞誉有加。
但当这份试卷传阅至他们手中时,他们也不禁瞪大了双眼,同样振奋起来。这样好的文章让他在一众平平无奇没有亮点的答卷中牢牢抓住了所有阅卷官的眼和心,他在一众考生中一骑绝尘。
几位阅卷官纷纷满意地点头,同意点这份试卷的主人为此次乡试的解元,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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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学四人聚到了一起,何为宽瘦了很多,几月前意气风发时时刻刻挂着笑意的少年就像一夜长大了一般。
何为宽日后的打算已经很明了,无论是否中举他都没有精力再走下去了,他会留在松水县当一个教书的夫子,若是有幸中举得了知县赏识再谋一份差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奚昀往他们杯中斟满酒液。四人相顾无言,举杯同起,一饮而尽。
敬曾经理想长存的自己。
四人聊了聊这次乡试的题目,对于经义、诗词等题目,大家都各抒己见,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但当谈到策论题目时,他们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奚昀。奚昀只是笑了一下,淡淡地说了一句:“天意罢了。”
乡试的阅卷工作极为严格,阅卷官们需要再三评定每一份答卷,以确保最终中举的名单没有任何错误,然后将结果上报朝廷。这个过程非常漫长且繁琐,需要整整持续一个月之久。
时间来到了八月底,桂花飘香十里,香气愈发浓郁。奚昀漫步在路上,轻轻嗅着鼻尖的清香,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宣墨会上,他提的一首诗,说的那句话。
今日桂枝平折得,几年春色并将来。
何为宽离郡之时,奚昀和云雾坐着马车也回去了一趟。县城到洵阳村的道路已经被重新修建,比之前更为宽阔平坦。田野里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一片繁荣景象。
当奚昀和云雾的身影出现在洵阳村时,正在忙碌的乡亲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向他们打招呼。
公孙大娘也来了,她静静地坐在秦梳娘的墓前,遣开了待在一旁的小眉,然后伸出双手,细细地摸索着那块小小的墓碑,清泪落下,打湿黄土。
一声叹息随风而去,吹散了等待已久的灵魂。
公孙大娘远远地看了一眼张秋,看她抱着小儿子坐在槐树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似有所感地转过头去,却只看到一个妇人离去的身影,在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丫头。 。